“不愿意啊？不愿意就算了，我回去了。”顾屿转身作势要走了，然后被沈染轩从身后一把抱住。

“你觉得我会不愿意吗？”沈染轩的话音落下的瞬间热烫的吻也落下了。

顾屿嘴角缓缓翘了起来，仰起头颅，露出纤长的脖颈，低声道：“去床上。”

……

时针悄无声息指向了“4”。

天空的黑色开始褪去，露出蒙蒙的亮光。

房间中央的双人大床略显凌乱，还没来得及收拾。沈染轩抱着手靠在床头，略显不满地望着床边正穿着睡袍在用毛巾擦头发的顾屿：“现在就走？”

“嗯，趁着大家还没醒赶紧回去。”顾屿将头发擦到不滴水就收手了，用手指随便扒拉了一下，也懒得用吹风机吹干。随后又从地上捡起团成一团的睡衣，看了会儿又嫌弃地扔回了地上，转身去沈染轩的衣柜里翻出一件白色的长T和一条灰色的运动裤。他也没有去浴室换，当着沈染轩的面就脱掉了睡袍。

身后大床上的沈染轩看着那副还留着自己印记的身体，眼神不自觉就又沉了一些，但是没等他欣赏完，顾屿已经迅速换好了衣服。于是沈染轩又从各种旖旎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叮嘱道：“穿件外套，外面凉。”

顾屿也没有拒绝，又在沈染轩的衣柜里翻了翻，摸出一件薄款的短身棉袄套上。穿上一整身的男朋友衣服之后，顾屿又走回床边，俯身在沈染轩的唇上亲了一口，笑着说：“我走了。”

沈染轩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望着顾屿轻快的背影，若有所思。

为什么莫名有种自己被嫖了的感觉？

顾屿回宿舍的时候，程煜和秋岚还在睡觉，顾斐然的床铺仍然空着，似乎也是一夜没有回来。顾屿又跑去楼梯间，发现他果然还在这里，不过已经脑袋枕着手臂睡着了，就没有叫醒他，回去拿了条毛毯给他盖上就回去睡觉了。

顾屿对于这一晚的谈心还是比较满意的，自从那晚之后，他发现顾斐然悄悄有了些变化。首先就是不再封闭自己，顾屿喊他一起去吃饭他也不再拒绝，偶尔还会参与他们的聊天。再然后就是整个人也没有那么绷着了，以前顾斐然把自己逼得很紧，从来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但是现在他时不时能看到顾斐然在放空在发呆，可能是在思考他以后的路吧。最重要的一点是，顾斐然不再像之前那么冷冰冰的，脸上的神情明显柔和了很多，尤其是对着比较相熟的几位室友的时候，有几次程煜在宿舍说笑话他也弯过嘴角。

他的这些转变看似细微，但是对于同睡一屋的几位室友来说还是十分明显的。于是有一次趁着顾斐然不在，程煜拽着顾屿和秋岚小声讨论顾斐然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秋岚也赶紧应和说确实有变化，性格温和好多，还说转变得太突然都有些不适应了。

顾屿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

其实这才是顾斐然的本性。他原本就不是冷酷的性格。

三公录制已经结束，紧接着就迎来了这一季比赛的最后一个阶段——总决赛。但是在进入总决赛之前还要淘汰八位选手，最终只有二十人能够进入总决赛，去竞争仅有的九个出道名额。

第三轮投票截止时间在三公正片更新后的翌日早上十点。网络上还在讨论三公的精彩舞台的时候，训练营里的选手们却已经开启了最后一次决定去留的顺位发布。

这一次的气氛比起面前两次要严肃很多。他们已经坚持到了现在，谁都不愿意在这时候被关在总决赛的大门外。但是比赛的魅力就在于残酷的竞争机制，虽然谁都不愿意离开，但最后总是要有八个人离开的。

大概是为了表示重视，原本前几次主持顺位发布的都是米玮和沈染轩，这一次是首次五位导师一起来了。不经意间又加重了选手们的心理压力。

28位选手依然按照名次站位。顾屿的心情还是挺平静的，虽然一大原因是他已经知道自己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能晋级的，但他本身就是淡然的性子，所以即便他不知道自己的结局，无论最后是留是走他都会坦然接受。

可是站在他两边的一边是顾斐然一边是程煜。顾斐然是从第一天开始就把“他要出道”明明确确写在脸上的，而程煜虽然平常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在乎胜负，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在玩游戏，但顾屿知道程煜其实也是很想出道的，他并不甘心一直做幕后。所以这会儿两人的神情都格外严肃。

顾屿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轻轻握了握他们手。其实他对他们还是挺有信心的，不出意外应该是都能晋级的。

五位导师分别对学员们说了几句鼓励的话，顺位发布正式开始。

按照节目惯例依然是从中间开始宣布，先公布10-20名的选手。这一回米玮和沈染轩不参与这个环节，首发的就成了郑潇儿。郑潇儿从二十名开始往前念。

这会儿站在二十名的刚好的顾屿。大家下意识地往他那一片看了一眼。其实每一次的名次变化都不会特别大，基本上都是前后几个来回调换，像顾屿这种每一次都能往前蹿个几十名还是少数。于是大家的目光就以顾屿为基准点开始往两边瞟，开始考虑会是谁呢？

于是当郑潇儿宣布第二十名是高钰的时候，大家都十分意外。因为高钰原本是在第十五名的，也就意味着这一次他居然他退了五名！就连高钰也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高钰从第十五名退到了二十名，就意味是后面有人把他挤下去了，同时也说明那个挤掉他的选手至少进了前进了五名。大家都开始好奇了起来那个把高钰挤下去的人是谁。

大家都以为高钰的情况是特例，却发现这仅仅是个开始。郑潇儿接着念第十九名，又是一个从前排被挤下来的选手。这下子至少是有两位选手从后排成功逆袭了。

从来没有那一次的顺位发布像这一次这么惊心动魄，一些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的后排选手一下子又重燃起了希望。不过之后几个就没有再出现这么大的跳跃了，基本就是原本那几个人变化了一下位置。

程煜也总算是成功留了下来，而且名次很不错，第十三位，前进了六名。顾屿替他高兴，程煜自己也很高兴，抱着顾屿说十三是自己的幸运数字，总决赛一定能得好运！

郑潇儿顺利完成了发布，后面就是众人最关心的前十名的排位。这一部分由喻冉来宣布。

喻冉走到众人面前，先面带微笑地看过众人，在顾屿身上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两秒，随后不紧不慢举起话筒：“下面宣布，第四名到第十名的选手。”

喻冉顿了顿，稍微提高了声音：“第十名方志涵，第九名赵岩，第八名，顾斐然……”

读到这里，全场齐声惊呼。顾斐然自己都愣住了，显然也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这么前面。

顾屿提前给他透露排名的时候，距离投票截止还有几天，排名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敢笃定一定能晋级，所以他当时并没有太乐观，还想着等热度过去了或是其他家的票数追上来自己肯定又要掉回去了。他预想了很多结果，却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排名还能往前进。

现场众人里，顾屿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听到名次他就忍不住笑了，转过身想要跟祝贺顾斐然，却发现当事人还愣着。他轻轻碰了碰顾斐然的手肘，凑近小声喊了一句：“回魂啦，第八名！”

顾斐然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看了顾屿一眼。顾屿弯起嘴角笑得比自己晋级还开心，小声提醒他：“老师叫你去对面了。”

短暂的惊喜过后，顾斐然又变回了冷静镇定地酷guy，淡定地点点头往对面走去。但是走了几步他突然又停了下来，回身轻轻抱了顾屿一下。

这个举动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谁不知道顾斐然是独行客，在训练营中几乎没有朋友。但是这么个冷冰冰的男人突然在这种场合抱住了顾屿，简直可以纳入世界十大不可思议事件。可能是太震惊了，大家突然就开始起哄了，虽然大家都不清楚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友好的拥抱庆祝他们却要起哄。

顾屿其实也吓了一跳，但是看到开始用行动表达情绪的顾斐然他又忍不住开心，于是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他也轻轻回抱了一下。

他们拥抱的时间很短，虚虚抱了一下就分开了。分开前，他听见顾斐然在他耳边很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这声谢谢包含了很多，从最开始二公的时候帮助他赢下比赛，再到前几天帮助他敞开心扉，将他一点一点从自我挣扎中拉了出来。顾屿都听出来了，于是冲他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一起加油。”

喻冉接着往下宣读名次。顾屿也收敛心神继续听他哥讲话，忽然间感觉有道略显不满的视线正盯着自己，他下意识往沈染轩的方向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一张阴沉沉的英俊帅脸。

顾屿差点笑出声。于是沈染轩的脸就更黑了，双眼也微微眯了起来，满脸写着“我、不、高、兴”四个字。

某位顶流先生连自家男朋友亲哥哥的醋都吃，这会儿估计都快被醋淹死了。顾屿倒不是故意想看他吃醋，有心跟他解释清楚可是他们还在录节目，根本找不到机会。于是他只好冲他讨好地笑了笑，试图用眼神向他传递信息——等会儿给你解释。

也不知道沈染轩有没有准确地接收到自己的讯息，不过在他摄像机前他还是适当收敛了自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配合地继续录制。

“第五名，顾屿。”

喻冉喊道顾屿的名字的时候调门都比刚才要高了一些，而且仔细听还能听出隐晦的喜悦和自豪的语气。看到弟弟这么整齐，做哥哥的自然是开心的。

于是场上又响起了第二道惊呼声。

顾屿刚刚还在嘲笑顾斐然，这会儿轮到自己也呆住了。他有些体会到了顾斐然的心情——虽然预料到自己会晋级，但是名次太好还是吓了一跳。

顾屿走到对面的时候，魂儿还没有完全回来。上次他看名次的时候自己还是排名第十，这短短几天是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自己又上热搜了？！

他现在都快对热搜这两个字PTSD了。别人上热搜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但是他上热搜准没好事！

顾屿心里挂着事，录制后面的环节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录制一结束就给沈染轩使了个眼色，又把人拽进了厕所。

沈染轩还生气呢，进去后也不说话，抱着手静静等着顾屿给自己解释刚才的行为。谁知顾屿张口第一句就是：“手机借我用一下。”

沈染轩：“……”

虽然心里很不高兴，但他还是把手机借了出去，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要做什么？”

顾屿也不瞒他，一边熟练地打开微博一边问他：“我名次进了好多，是不是又上热搜了？”

沈染轩看他是真的再担心也没心思生气了，摁住了他要点热搜的手，跟他解释说：“没有，你的名次前进了说明观众喜欢你的表演。这一次给你投票的不是拱火的路人。”

之后沈染轩给他详细地解释了一下整件事情的原委。

原来投票期间顾屿的人气一直在稳步上升，大概是最开始的时候报复性投票积累下了庞大的路人盘，虽然后来热度下去之后很多路人就停止给他投票了，但是也有不少人因为他的颜值而转了粉，后来经过二公舞台巨变之后，又有不少路人垂直入坑，所以导致顾屿的票数变化一直都是所有选手中最大的，基本上就是一天一个样。尤其是三公之后，大家发现顾屿不仅长得好看跳舞厉害，就连唱歌也很不错，简直就是全能的六边形战士，所以三公正片更新之后给他投票的人数经历了第三□□增，当晚官方投票通道差一点又被挤瘫痪。

以前其他家的粉丝看到顾屿排名都会闹，但是这一回除了个别网友，大家都默契地保持沉默。这一回他们终于承认了顾屿的优秀，认命了。

毕竟老实说，其他选手和顾屿比起来确实还是有着差距的。跳舞比他好的没有他会唱歌，唱歌比他厉害的跳舞又跳过他，即便跳舞和唱歌都比他优秀一张脸又比不过顾屿。顾屿或许不是样样都最优秀的，但他一定是最均衡的选手，而且这种均衡不是堪堪过及格水准的均衡，而是已经趋近甚至是比肩那些最优秀选手的水平。

节目组能拥有顾屿这么一位既能撑门面又能真刀实枪上场的选手是他们的福气，网友们平时就爱嚷嚷内娱药丸，吐槽什么鱼虾都能当偶像，这会儿好不容易来了支绩优股又再三嫌弃就是她们不懂事了。

顾屿听完这才松了口气，边拍胸口边庆幸说幸好不是坏事。

沈染轩知道他是被前几次吓怕了，想起前几次那些网友是怎么骂顾屿的也有些心疼，安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不过摸了两下之后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在生气，又僵硬地放下了，板起脸重新看顾屿，闷声问他：“顾斐然刚才为什么抱你？”

顾屿有些想笑，心想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就抬起脸理直气壮地直视着他，说：“好朋友间的祝贺方式啊。”

沈染轩眉头微皱：“你什么时候和他成朋友了？”

顾屿抿着嘴微微一笑：“顾斐然在这里没什么朋友，但是你别看他外表冷冰冰的，其实内心还挺细腻敏感的，这些天他心情不是很好，可能比较感性，所以听到自己的名次之后比较激动，一下子没收住情绪就抱住了我。”

沈染轩越听眉头皱得又紧，很努力地那顾屿的描述和顾斐然那张沉默冷酷的脸对上：“你们聊得这么深了？”

顾屿叹了口气：“顾斐然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但是事关被人的隐私，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沈染轩却突然问他：“和他那个自杀的前队友有关？”

顾屿一惊：“你是知道什么还是猜到什么？”

“知道一些也猜到一些，”沈染轩说，“最近他的新闻有些多，都是以前的，我看过一些，不过具体情况并不了解。”

顾屿很少跟沈染轩有秘密但是这件事事关别人他也不好多说，有些抱歉地说：“具体的我也不好说，毕竟是别人的私事，不过顾斐然因为这件事情很痛苦，所以你以后遇到他最好别提起他以前的事情，好不好？”

沈染轩不以为意道：“别人的事我也没兴趣知道。”

“嗯，”顾屿顺毛，“你只要关心我的事就好，不需要关心别人。”

沈染轩就被哄好了。

哄好人后顾屿说在厕所待太久会让人怀疑，于是两人就准备离开。结果门一打开，就见喻冉背靠在门边，像是已经在这里好一会儿了。

“哥！”顾屿本能地喊了一声，回过神来就想把沈染轩藏起来，但是沈染轩就站在自己身后，这么大块头，只要不是眼瞎的都能看到。

顾屿大概是在这里看到哥哥太意外了，莫名就有一种早恋被家长撞见的紧张和尴尬。

人一慌就会乱，然后往往会做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举动，于是他脑子一热，突然一脸严肃地对他哥说：“沈老师上厕所没带纸，我是来给他送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