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跟人相处，为数不多的朋友也全是男生，大家家世相当，偶尔出去聚会，也无所谓谁买单。

但临出门前，王婶悄咪咪地拽住他叮嘱的话，却被明栩无意识地记在了心里。

“真的？”

清亮的狐眸注视着他，苏黛再次确定。

“真的。”明栩也认真地回视她，耳根有些热，轻声道：“——我是第一次跟女孩子出来。”

苏黛横了他一眼，“暂时相信你。”

明栩松了口气，眼里弥漫出浅浅地笑意。

他接过两张票，温和有礼地向售票员道谢，转移话题道：“好了，我们进去吧。”

“冲冲冲！”

今天是周六，来游乐园玩的游客越来越多，两人走入人群，并肩前行。

忽然，苏黛悄悄靠近明栩，问：“你之前来过游乐园吗？”

明栩摇头，“没有。”

苏黛眼睛一下子睁圆了，“没有？那你以前都在做什么？”

明栩：“看书。”回答完，明栩才感觉自己的答案似乎略微敷衍，状似不经意地瞥了苏黛一眼。

“噗嗤——”苏黛毫无顾忌地嘲笑，“果然是个书呆子。”

明栩脸热。

问：“你呢？应该来过很多次吧？”

此言一出，笑得猖狂的苏黛：“……”

四目相对，明栩无辜地眨了眨眼。

苏黛：“……”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这家伙是天真还是腹黑。

“没有，”苏黛把玩着两张票，等轮到他们，就学着前面游客的样子，把票递给检票员，声音依旧轻快有活力，她冲着明栩眨眼，笑眯眯地问：“是不是很意外？”

明栩却沉默了几秒。

检票通过，两人顺着人流走入游乐园。

明明苏黛的语气那么欢快，还带着她一如既往地小恶劣，但明栩就是莫名心里刺了一下。

想到昨夜她醉酒时无意说出的话，都说酒后吐真言，比起她清醒时没心没肺、阴晴不定地样子，明栩更愿意相信，那个夜晚，用满身尖刺包裹自己，看似锋利实则脆弱柔软的样子才是真的她。

“那你……为什么？”没有来过呢？

明栩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出这个问题，但他知道，此时，他很想了解她。

“为什么？”

苏黛双手背在身后，走路像个小孩子，遇到地上绘着涂鸦格子，甚至还会跳一下。

漫不经心地道：“因为没人带我来过啊。我小时候倒是一直梦想跟爸妈来一次游乐园，那时候全班的孩子几乎每个月都会被父母带去游乐园玩，课间休息时，他们总会聚在一起开心的讨论什么项目最好玩，在游乐园吃了什么，晚上还会有烟花表演……但我从不参与，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黛跳过一个格子，扭头看向明栩。

明栩的唇抿成了平直的线，他如墨的眸子无声地望着苏黛，她依旧是笑着，眼中却闪烁着水意，说话间她轻轻眨动眼睫，于是，就连那点水光也消失不见了，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明栩却知道，那是真的。

他张了张嘴，想告诉苏黛，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

你看上去，真的很难过。

苏黛仿佛读懂了他眼里复杂的情绪，眼帘一弯笑道：“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没去过啊，我想象不出来游乐园都有什么，他们说的摩天轮、水上漂流、还有烟花盛会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们说那是她们看过最美最梦幻地场景，烟花在城堡上空燃放，整个天空像是灿烂地宇宙，在那里，她们感觉自己就是公主。”

“所以我也想去一次，然后回去跟她们炫耀，爸爸妈妈也带我去游乐园了，我也玩了她们说的项目，看了城堡上空的烟花表演，很可惜——”苏黛勾唇一笑，眼神却是凉薄的，“我一次都没等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