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坐在燕驰枕头边上的小姑娘眼睛瞪得像铜铃，面色凝重地盯着他道：
怎么回事？
“别过来……这边……是地狱啊……”
燕驰指了指某个方向。
“——你是懒惰虫你是懒惰虫你的一身都是痛~”
月无咎看着眼前热血沸腾的小姑娘，只是打了个哈欠，平静回答：
昨天在黑市见到时还长得人模人样的青年，此刻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仿佛妖怪吸干精气似的，仔细观察的话，还会发现他头顶的发缝都清晰了几分。
一局结束之后，收回神识的弟子们意犹未尽，凑在一起激情复盘战局。那面镜子法器还时不时会发出不同颜色的光，听他们的意思是，好像是打排位赛升什么段位了。
“那我给你唱首歌吧，唱完你就不痛了。”
这才对嘛。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当咸鱼也是需要觉悟的，反而是骨气这种东西，有时候还不如咽进肚子里的饭来得实在。”
“发生什么事了？”
“元师弟你在峡谷采灵芝吗？只会刷野不会抓人？”
拳打四圣脚踢九宗那是小孩子才会有的目标，对于成熟的大人来说，这种毫无负担的咸鱼日子分明才是成年人的梦想！
“……芃芃小师妹，你这是在干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那么大一个咸鱼宗门呢？
燕驰活了快一百岁，只见过做大人的敦促小孩子努力修炼早日进步，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小孩子勤勤恳恳努力上进，还要狠狠谴责不争气大人的。
“——又是眼睛痛又是肚子痛你的一身都是痛~”
到了饭点，时不时有人掏出辟谷丹服下，无一人像往日那般去食舍抢饭。
然后月无咎就见走出结界的小姑娘忽然将法器一扔。
被谴责的大人睡到了午后才悠悠转醒。
“师妹……不好意思啊，我突然觉得我的头有点疼……”
刚好玩完一局的芃芃站了起来，似乎打算休息休息，那张不说话时就格外可爱的脸上神色平静，毫无她那些师兄师姐们杀疯了的狰狞。
神清气爽的月无咎迎着下午的日落，心情愉悦地走出了平邪峰，然后——
“……因为你的小徒弟说，电子修仙，菜是原罪。”
居高临下的小姑娘蔑视道：“说什么灵力强大，修为绝世，之前都是受制于身体，现在有身体能打架了——还不是带不动我！要你何用！”
日落山峰上，一排排整齐划一的修士正在结界中入定打坐。
芃芃生气，芃芃不服，芃芃表示反抗。
“我觉得我那个法器，搞不好是什么不祥之物，每一个进了法器的修士好像都心性大变，月仙尊，您赶快去救人吧！”
“会不会玩会不会玩？不会玩去小孩那边！”
因为过于菜鸡被无情辱骂并踢出法器的燕驰，沉痛拍了拍月无咎的肩：
“还痛吗道友？”
“怎么又死了！中路的符修在干什么？把芃芃师妹的废物小鸟派去中路都比你守得久！”
然后一副地狱绘景就在他眼前展开了。
“剑修在干什么？为什么躲在音修后面，在找妈妈的感觉吗？”
“月……仙尊……”
说起来，自从多了芃芃这么一个徒弟之后，他好像就再也没有睡过这么长时间的觉了。
镜子中，百人神识正在五对五激烈斗法中。
我只是来打工的，不是来当狗的。
“道友，为了我们的二八计划，该起床了。”
他当年来这个宗门图的是什么？图的不就是个工作稳定福利不错，下午上班天黑收工，吃饱喝足之后还能溜达着去推两把牌九消遣吗！
月无咎：“……”
“你到底是体修还是佛修，出家人不杀生是吧？”
刚刚靠近结界的月无咎，就被扑面而来的魔音洗礼，当场被震得久久不敢挪动一步。
芃芃被师兄师姐们强行塞进了被窝。
芃芃盯了他一会儿，开口道：
……但在月无咎看来，就算这玩意儿再怎么花里胡哨，那也是修炼啊！
这也不能怪月无咎懒惰，实在是昨日在黑市演武场连续与十名修士车轮战，战得他这把疏于锻炼的老骨头到处都疼，难免多睡了一会儿。
“……不、不痛了。”
月无咎闻言心中一沉。
“哦，那倒没有，她几乎没怎么说话呢。”
难不成是这个炼器师学艺不精，造出了一个劣质法器，导致修士们进入法器之后神识受损……
月无咎定睛一看，才发现在那群入定打坐的修士旁边，还有一个在地上尖叫扭曲阴暗挪动的身影。
原来之所以没骂别人是因为她才是太菜被骂的那一个啊！！
？
月无咎这才松了口气。
“……”
第二天一早，客房里的燕驰是被一道无法忽视的视线盯醒的。
月无咎：“她人呢？这些师兄师姐说话没轻没重，上次我就听见她不知从哪儿学了脏话，该不会她也和他们一样边打边骂吧……”
他们满门咸鱼的九重山月宗，秘境历练从来不争不抢的九重山月宗，区区一个排位赛，竟然能将他们的胜负心逼到如此程度，竟不惜殴打同门也要取胜？
这场面或许在别的宗门很常见，但在九重山月宗，是会被月无咎怀疑他们宗门的弟子被人集体夺舍的程度。
月无咎飞身前往不远处的浮岛，蹲下问：
“……”
看来芃芃虽然平时胜负心强了一点，但在心性上，竟比她那些师兄师姐们还要强上一些……
燕驰受宠若惊：“这么客气？芃芃师妹你还挺贴心的……”
“师尊，你这个年纪，你这个阶段，你睡得着觉？我反正睡不着！人要是没有骨气，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燕驰神情恍惚，哆哆嗦嗦指着打坐弟子那边的方向。
燕驰看了眼外面还没亮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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