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观玉，你当真是处处要与我作对，抢我看上的小朋友不算，从千纸鹤，到桌上的糕点，你摆出来，是故意要嘲笑我识人不清？”

想到此处，冥府娘娘悟了。

起初月观玉神色淡淡，但听到九炁说芃芃是月无咎的徒弟后，她那双淡若秋水的眼眸才泛起波澜。

冥府娘娘又咬了一口糕点：

夜祁在燕归鸿的合围下死去。

被蒙在鼓中的月无咎回来时只余月观玉的尸首，他心中虽对燕归鸿有怀疑，但毕竟往日种种他都看在眼里，怎么也不会怀疑燕归鸿对月观玉的真心。

“若我回去，对他而言，这世上便再无遗憾，他少年时的梦想，如今已一一实现，推翻修仙世家，创立宗门，将修仙界变成他理想中的模样，最后的一步，便是得道成仙，飞升上界——这最后一步，便输在他的心魔上。”

“亲亲就婉拒了哈。”

“当年也是我年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他耍一些人间的小把戏逗我开心，又亲自下厨给我做糕点，我便觉得新奇，给了他可乘之机，换做现在，你看我不给他把脑袋拧掉！”

诸事尘埃落定，燕归鸿取出魄月刃，预备召回月观玉的魂魄。

好可怕。

月观玉露出了几分意外神色。

月观玉第一次来到冥府，就被冥府娘娘阴阳怪气了一通，得知缘由后，她便也刻意避开冥府娘娘，不在她面前惹她厌烦。

此刻的芃芃已经被迫接受了万古剑皇真是她师尊的这个现实，虽然想象中堪比奥特曼的大英雄变成了十赌九输的咸鱼懒虫，但她还是为月无咎辩解：

芃芃立马抱紧美人师叔的细腰，使劲贴贴。

芃芃前一秒还在大放厥词，后一秒听到冥府娘娘的声音，立马往九炁和月观玉的身后躲。

不为别的，就因为燕归鸿死而复生的那一次，正是在冥府中假意哄骗了冥府娘娘的感情，才得知回到凌虚界的办法，临走前还顺走了魄月刃，让冥府娘娘至今都没找回场子。

月观玉摸了摸芃芃的头，笑道：

芃芃握住月观玉冷冰冰的手，真挚道：

此刻的燕归鸿，才终于感觉到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一贯万事运筹帷幄的他第一次露出了茫然无措的神情。

冥府娘娘见状沉下了脸：

月观玉抬眸看向那道松绿色的身影。

“才这样小的年纪，阿咎到底是如何照顾徒弟的，怎么照顾到了这里来？”

她与冥府娘娘，一向王不见王，两人虽然同在冥府共事，却数百年不见一面。

月观玉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并无此意。”

“那还挺可惜。”

“不过没关系，等我杀回凌虚界，一定与我师尊联手，一起将那个大坏蛋大卸八块，月姐姐你也和我们一起走吧——不过走之前你可能要告诉我们怎么才能回去。”

芃芃点头。

“那还等什么！我们一起走吧！”

冥府娘娘冷哼一声：

芃芃摇头，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九炁：“……”

九炁：“所以，三生石上的名字，也是你自己划掉的吗？”

刚刚才在三世书中看完了月观玉的一生，此刻突然一下见到真人，两人都有种追星般的神奇体验。

芃芃面色平静，正色道：

十殿阎罗地位非凡，出入有鬼差使唤，也不至于令美人落难。

她刚笑了几声，便听天边遥遥传来一个婉转女声：

死于燕归鸿之手的月观玉入了冥界，她本不在生死簿上，死期未至，彷徨在冥界之中。

“冥府娘娘今日大驾光临，若是来吃糕点，我扫榻以待，可若是来抓这小姑娘回去，恕我不能旁观，毕竟，这小姑娘算起来也该叫我一声师叔呢。”

月观玉微微笑着听芃芃说话，认真听完之后，她才道：

月观玉垂眸望着芃芃，淡笑：

芃芃顿时大喜。

“不对。”

“可是……千纸鹤是月姐姐教给燕归鸿的，糕点也是平日月姐姐做给他们吃的，如果娘娘你是因为这个才喜欢那个坏男人，那其实……我怎么觉得，你应该喜欢的是月姐姐呢？”

果然，下一秒，冥府娘娘和芃芃齐刷刷看向了她，脸上同时扬起了一抹微妙的笑意。

“……你就是冥府娘娘下令收入座下的那个生魂？”

他的心魔，便是月观玉。

“不是师尊的错，都怪燕归鸿那个大坏蛋！他连小孩子都说捅就捅，太坏了！”

“忘川湖中有一湖心阵眼，是唯一于凌虚界相连的法门，从那里就能返回。”

“阿咎的徒弟？”

说完芃芃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大美人也是受害者之一，她顿时痛心疾首道：

芃芃从她身后伸出个脑袋，问冥府娘娘：“千纸鹤和糕点怎么了？”

冥府娘娘：“你就从了我们吧！”

“你手中，为何会有我的三世书？”

毕竟她在冥府中第一次见到月观玉，虽然恨她恨得牙牙痒，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漂亮得令人不舍得苛待的美人。

她凑近了些，将芃芃好好打量了一遍，眼中有痛惜之色。

从半空中飘下的她围着月观玉转了一圈，摸着下巴左瞧右看，又拿起了她桌上的一块糕点尝了尝，忍不住开口问：

但月观玉却没动。

冥府娘娘：“……”

“是因为我自己不想回去的啊。”

九炁替她答：“你可认识燕归鸿？”

“嘿嘿嘿，乖乖芃宝，姨姨亲自给你燃的魂火怎么会灭呢？呼哧呼哧闪是因为将你魂魄剥离出来的魄月刃在催动灵力，探查你这边的情况，肯定是那个坏东西想要看你死没死，你给姨姨亲几下，姨姨帮你跟魄月刃一刀两断，绝不让他看不到你一根头发丝好不好呀？”

“……这是我唯一能对他做的复仇。”

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出现了。

她道：“你看过我的三世书了？”

芃芃将他们来到冥界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没想到这方法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他们找到了，她果然是个机智的小天才！

“你们是何人？”

“月姐姐，你听我的，你不要相信那些言情话本的鬼话！拿自己的生命来惩罚男人不叫惩罚，你跟我们回去，让我的师姐们带你去逛那个什么花楼，一个捶腿一个按摩一个喂你吃葡萄，你这么漂亮有名望，再娶十个八个男老婆，个个都比燕归鸿年轻好看——你过得潇潇洒洒，这才会把他气死呢！”

月观玉垂下眼眸，浓睫如蝶翼微颤，敛去眼中诸般复杂神色。

眉目柔美的女人正在院子里折纸鹤，她将折好的纸鹤轻轻一抛，纸鹤便活了过来，引得一旁那堆排队等着投胎的小孩子一片哇声。

而月观玉就那样站在望乡台，遥遥看着燕归鸿一遍又一遍的施展法术，却未得到一丝一毫的回应。

“不过……我突然想到，要是让那个大坏蛋看到自己老婆被抢了，他应该会很生气吧？”

“你……”

听到燕归鸿这三个字，月观玉神色微动，但很快恢复如常：

月观玉：“……”

她又想了想。

月观玉没想到会从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所以，见她无法入轮回，也不愿回凌虚界，她思来想去，还是给月观玉划了个官职，让她在转生司任职。

芃芃也被月观玉的纸鹤吸引了注意力，那纸鹤不仅会飞，还会在旋舞时在空中留下一道淡金色的尾光。

月观玉的魂魄感知到召唤，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说着芃芃就要拉着月观玉一起走。

月观玉点点头。

唔……怎么说呢……她觉得……好像她也一样会很开心。

“这怎么能叫复仇呢？他只是失去了一个道侣，但你失去的可是你的生命啊！对他来说，这不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婆吗？这算什么复仇，这可不得把他美死了！”

原来女孩子的喜欢，是可以变得这么快的东西吗？

最重要的是，冥府娘娘越想越觉得，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你们想干什么？”

月观玉：“虽然我对燕归鸿已无情谊，但很可惜，我确实还是喜欢男人。”

月观玉眨眨眼，好似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

她当时的喜欢其实也挺肤浅，如果折几百只千纸鹤化作满头流光逗她开心、亲自下厨做她没吃过的糕点给她吃的人换做是月观玉……

“……冥府娘娘，”芃芃忽然出声道，“为什么我感觉我的魂火呼哧呼哧的闪，是不是火要没了？您能给我续续吗？”

“连六岁的小娃娃都比你想得开，月观玉，你这人当真活得别别扭扭，让人看了心中厌烦。”

她在望乡台上看着燕归鸿扮做幽都之主的模样，将她的死嫁祸给夜祁。

芃芃：“来吧美人！”

“那你可知，燕归鸿用魄月刃杀了我后，为何召不回我的魂魄？”

身为灵妖的夜祁只知打架，论计谋，十个他也不是燕归鸿的对手。

看着他的冷静碎裂，看着他癫狂，看着他生出心魔，修为再无法寸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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