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榆知道，这件事报警也没用，太小了。

如果他把画偷走，那还可以说是盗窃，可他只是扔，往小了说，一时冲动，再大点，也是故意嫉妒。

“是啊！”张琴语脸皮厚地承认。

林白榆仿佛这才想起来重点：“刚才忘了说，我的画没丢，当晚就找回来了。”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她本来以为隋钦会问自己来干什么，结果隋钦只说了一句话：“回去。”

“下课吧，下周不需要上课。”

林白榆心跳快了几分，在这个安静又混乱的南槐街里。

张扬道：“我的画室里容不下心思多的人，这节课结束后，你以后不用来上课了。”

隋钦不在店里，方云旗偷偷告诉她：“他今天竟然不上班，第一次见阿钦偷懒！”

“没有，我只是有钞能力。”

因为钱鹏程的事，今天下课要比往常迟一些，加上现在是十一月初，天黑得比以前早。

张琴语像母鸡一样，警惕着其他人，跟在她身边，“星星，咱们去吃烧烤庆祝吧！今天是周末。”

画室里议论纷纷。

这话说得可真直接。

见到上面的构图和色彩，不说其他人，就连李文都是服气的——同样的一个场景，他是绝对想不到用这样漂亮的颜色的。

其他人：？？

他早有决定：“钱鹏程，你还要向林白榆道歉。”

只不过，钞能力这个词此时还未出现，所以没人能接得上林白榆的梗。

嫉妒是人之常情，但因嫉妒作出坏事，那就是心坏。

林白榆毫不留情：“怪恶心的。”

什么意思，画不是被扔了吗？哪来的指纹？

钱鹏程顶着所有人的目光，真想立刻冲出画室，攥紧手心，“对不起，我看你画得太好，一时鬼迷心窍……”

这是第二次来了。

他道歉是因为被发现，被揭穿，被逼无奈，而不是真心。

“你是为我而来。”

“当你心存热爱为之努力时，你的每幅画都是独一无二的，失去了情感，就会成为煎熬。”

张琴语搭腔：“就是！”

而且，钱鹏程之前明面上还对她殷勤，背地里却做出来这种事，表里不一。

她望着他的脸，如果没有这样那样的麻烦和困难，他有能力，老天爷大概也是偏爱隋钦的吧。

天色已然昏暗下来，小吃街都开了灯，而烧烤店里只有两个人在，是方云旗和齐统。

“你是去吃烧烤吗？”林白榆戳破她。

本来还想劝的人，听到这，也搓了搓胳膊，确实有点恶心，搁他们身上，他们也不可能原谅。

整个画室里都感觉自己在左右摇摆，一会震惊，一会又被吃定心丸，来回晃。

林白榆觉得这两者之间没什么联系。

“来找隋钦的？”她一眼就猜到她的目标。

林白榆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原谅他。

林白榆莞尔：“您怎么知道？”

钱鹏程一怔。

这节课快要结束前，张扬把林白榆的画拿了出来。

“你说你是去上厕所，但是我那天从厕所里出来，正好撞上你迎面朝我走来，厕所在我后面，你是去哪儿上的厕所？”

方云旗：“哦。”

她停在街头，看见杂货店的王桂香在嗑瓜子，挂在货架上方的电视机正在放电视剧。

林白榆反驳：“……怎么叫偷懒，是合理休息！”

他们是学画画的，比普通人更能看得清楚。

他顿了顿，过来就是为了送一碗粥？

还没离开画室，林白榆先被钱鹏程拦住去路，“我都道歉了，你为什么不接受？我还要被退课。”

林白榆越过他，直奔小吃街而去。

我只会为你而来。

王桂香笑起来：“也不看看婶子我是谁，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

第十九秒时，林白榆的不远处响起了脚步声。

和小吃街的灯火通明不同，这里只有零星几家亮着灯，更多的地方是被黑暗吞没的。

林白榆下周要和张扬一起去参加比赛。

林白榆弯唇：“你不在的时候，我不会来的。”

张扬看着林白榆，只觉得自己这学生有理有据的，比自己高一大截，他心中感慨。

见到她来，王桂香还记得她。

钱鹏程猛地抬头。

这条街，是梦里她一切苦难的承受地。

画室里好几个学生都在明艺上学，回去之后，这件事必然会在明艺传播开来。

然后一边往里走，一边数着数，有还没关门的人家紧紧地瞅着她这个陌生女孩。

“画得好的人还在奋力画画，画得不行、又拼命把一切都归功于天赋的人，一辈子也画不好。”

“张老师，我不想和这种人一起上课。”

**

在梦里，她在这条街里活得太艰难。

那天钱鹏程穿的是条纹衫，整个画室里就他一个这么穿，一伸胳膊，还真就拍到了条纹。

张琴语没太明白她这话。

他还不知道隋钦受了伤。

是隋钦。

她不说还好，一说，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到衣服上。

林白榆：“我不接受。”

林白榆问：“你怎么走了都不告诉我？”

“每个人都不一样，有些人天生色彩敏锐，有些人脑洞大，有些人构思巧妙，但光靠这些是没什么用的。”

她给隋钦发了消息。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林白榆率先堵住他的话，“你直接手拿画，还有指纹。”

“那就不要来。”

张琴语总算明白林白榆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张扬认真看向自己的学生们。

“从扔画到现在，已经半个月时间了，你不但没有主动承认错误，还不想认。就在今天，你还在搭讪我。”

隋钦理所当然地理解成她讨厌这里的穷，这里的脏乱，眸底浓稠深邃。

林白榆没和张琴语一起留在烧烤店，而是从隔壁的店里打包了一份南瓜粥，往南槐街走。

画室里还没离开的人纷纷看过来。

林白榆没忍住笑：“行，你上十次也没事。但你是忘了你扔画时候伸出来的胳膊，被拍到了吗？”

“万一画的画又被动了手脚，怎么办？”

“你是有预知能力吗？”

“对啊，指不定下次被扔画的人就是我们了。”

“我为什么要接受？你退课和我有关系吗？”林白榆看他，“我看起来很圣母吗？你害了我还得夸你扔得好？”

林白榆一站起来，就收到了好几个女生的目光。

张琴语大声：“可算抓到人了！那天我最后一个离开的，搞得像我扔的一样！”

“你肯定没吃。”林白榆将粥递过去，实话实说：“我其实不喜欢这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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