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已经入冬了,若是送他们去避暑山庄的话,怕是会招人非议,要不直接让他们留在紫禁城算了。”
沈意卿自己嘟嘟囔囔。
“娘子为何会这么打算?”
满脸笑意地望着沈意卿略显沉思的面容,夜景痕只觉得这一幕实在是太过可爱。
仿佛遇见这个女子的第一面。
寻常的女子出阁之前,只会将自己关在院子中写写画画,或者练练女工刺绣。
而他见这女子的第一面,便是在房檐之上。
实在难以想象,出落的如此落落大方的太傅家的嫡女,居然会在半夜时分不睡觉,一身夜行衣闯入别人家的院子,还去偷人家的草药。
一如今日,在遇见此等事情之时,恐怕别家女子都已经怕的躲在深闺里,不敢出来说话了,而他家这位娘子居然拍着胸脯在给他出谋划策。
“你为什么这么看我?”盯着夜景痕打在自己身上直直的眼神,沈意卿只觉得心跳忽然间有点加速,脸颊还是一如既往的发烫。
……都这么老夫老妻了,为什么还……咳咳。
“无事,这里也没有外人,娘子可以但说无妨。”
“我是觉得,当今这位马上就要被废掉的陛下,好歹也算是先皇临终之时特意交代嘱托的太子殿下,而这位太后也是先皇临终之前特意立的皇后,可以说,先皇对这对母子的期待和感情也算是很深了。”
沈意卿一边分析着,一边在脑海中预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尽管他们上位之后,没有达到先皇曾经对他们的期望,但其实也罪不致死……若是直接将他们驱赶到远离紫禁城的地方,比如避暑山庄的话,恐怕会让很多朝中的老臣心有非议,毕竟这些臣子虽然没有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也早就对你心怀芥蒂,觉得你掌权至此已经是对这个王朝的倾覆了。”
“所以你是想说,这帮老爷子会觉得是我把当今的小皇帝给逼下皇位的。”
沈意卿这边正想着该如何表达呢,结果夜景痕就说出了她想说出的话。
正站在一旁听着他们二人讲话的礼部尚书,原本还一脸的明月清风,可一听到这句,整张脸忽然之间紧张了起来,连连的就想低头后退,却被夜景痕一个手势给拦住了。
“在摄政王府,任何的话都可以但说无妨,礼部尚书不必如此拘谨。”
相比之下,沈意卿就显得很是轻松了,甚至在又吃了几块白玉豆腐,喝了口汤之后,斜斜的往一旁的榻上一躺,半靠在榻上——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若是让这些老臣心里的芥蒂太过严重的话,那今后,这些老臣带出来的年轻的官员也势必会与你作对,虽然短期的三年五年不会出什么岔子,可难保今后这些人不会亲手的将你送上刑场,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也是为了安抚这些朝中老臣的心,最好还是将这对母子留在紫禁城最为妥当。”
想来想去,沈意卿也只能想到这个最安妥的办法了。
“若是这样的话,你不会心有不甘吗?”
深深的望着沈意卿微眯着的眼睛,夜景痕眼里带着些许的期待。
“我能有什么不甘心呢?我那个太傅老爹现如今都已经沦落成阶下囚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况且,只是让这对母子换个地方住罢了,仍旧是削减他们手中的权柄,今后他们再也不会出现在议政殿的高台之上了,那既然我们想要的只是这样的话,他们住在哪儿又何妨?”
听着沈意卿云淡风轻的回答,夜景痕许久没有答话。
“况且退一万步讲,就算把他们送到了避暑山庄或者其他偏僻的地方,你就真的甘心了吗?这么多年的失望难道就不存在了吗?”
沈意卿一语惊醒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