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嫽撕破嗓子喊着“巴彦”，奔向他。

“会没事的，巴彦，你挺住，我帮你推开它。”她越是强迫自己镇定，越是无从下手。

巴彦被巨石压住了半个身子，鲜血不断从嘴里喷涌而出。

他试图强咽回去那些翻涌而出的血，不让冯嫽担心。

但是吞咽回去的血，堵在咽喉部位，使他没法说话了。

他身体是趴着的，胸腔和肺部都被压迫着，只剩下右手在外面。

冯嫽使出洪荒之力，也没办法推开压在巴彦身上的石头。

“阿……嫽，别费力气了，听，听我说……”巴彦吐掉口里的血，费力地想跟冯嫽说最后的话。

冯嫽的头发，已经被泪水打湿乱乱地贴在脸上。

她两手托着巴彦的右手，贴在自己脸颊。

巴彦轻轻给她拨了拨泪水浸湿的鬓角的发：“我已经来不及了，我的阿嫽，要好好活着，看尽人间的美景，吃遍世间的美食，还有，找个……”

“不说了好吗？巴彦，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一定带你回家，我会嫁给你，做你巴彦格尔的妻子，你不会不要我吧！”冯嫽知道巴彦要说什么，但是她不会认输。

巴彦最后迷离之际，用手指了指他的腰间，冯嫽顺着他指的方向，用力解开了他的腰带，也把那个酒壶取了下来，拿到他跟前。

巴彦看着从水壶里流出来的汁，悲伤地说道：“看来，也不用熬成果酱了，现在就是现成的果汁，我没办法，给你制作野山果酱了。”

“傻巴彦，放心，我会自己制作，我也会习惯吃乌孙的食物的。”冯嫽把腰带放在巴彦的手心。

他紧紧贴着冯嫽的手和那条腰带，最后一滴眼泪流下来，他就闭上了眼睛。

冯嫽抱着他的头，嚎啕大哭，震动了整个山野。

无助，凄凉，痛失爱人，悔不当初……

所有情绪一瞬间爆发，她想就在这里了结，陪巴彦一起走了。

但是巴彦最后，就是希望她能好好活着，过上无拘无束的生活。

“苍天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是好人……”她嘶吼到无力，又提起力气继续喊……

挣扎到最后，她还是要想办法，把巴彦带我回乌孙。

她找了一根比自己腰还粗的树干，翘起一端，马上就用小石头就垫起来，石头会碰到巴彦的地方，她就用自己的背顶住。

最后，那块巨石被冯嫽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旁边推了出去，稳在一个小平台，没有再往下跌落。

“走，巴彦，阿嫽带你回家……”冯嫽怎么也扶不起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的巴彦，扶起来，准备背在背上，但是又滑了下来。

她就把身上的外衫脱下来，把巴彦绑在背上，一步一步踩稳了，下到沟底。

巴彦的马并没有别上面落下来的石头吓跑，原地一动不动等着。

冯嫽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壮硕的巴彦搭上马背，自己骑上马，趴在巴彦的身上。

灰色的马，被巴彦身上的血，浸成了红色，顺着毛一滴一滴，留尽为止。

冯嫽趴着差点睡着，又振作起来，没有任何表情地骑了一段路，然后又趴下去……

天亮的时候，特克斯城门换防，凌实来视察。

他站在城楼上，远远地看见一批枣红色的马向这边过来，以为是翁归来了，就准备出去迎接。

等到他骑着马迎向这匹马的时候，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的，是足以震惊的一幕。

他在几米外就纵身下马，跑向这边，先看到的是冯嫽，顺着冯嫽趴着的方向看过去，底下一个壮硕的男子。

凌实强忍着一切心理准备，把冯嫽抱了下来放在自己的马上。

他缓缓地放下马背上趴着的人：“不，一定不是你，巴彦……”

冰冷的尸体，就躺在他怀里……

“来人，快来人……”凌实横抱着巴彦，往城里狂奔，虽然他只是一个中原男子，平常抱动一个草原上壮硕的男子，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是，这会就是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