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归靡和巴彦格尔又带了两队人马,从赤谷城一路往南,快马加鞭。
他们携带着军须靡给的通关文牒,马不停蹄,畅通无阻,不在任何一地多做停留,生怕有什么没有预知的变故。
此时,解忧的和亲队伍离开精绝国已经有五日了。
如果按照翁归靡之前留给阿提图和伊一的计划,她们继续往西南便到达于阗国。
但是解忧等人经历过精绝国事件以后,就改变了计划,决定直接往北穿越大流沙,也就是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到达姑墨和龟兹两国。
离开精绝国以前,解忧放弃了乘坐马车撵。
冯嫽曾经反对过:“公主,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弃用车辇,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但是解忧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塔克拉玛干沙漠,坚决地说道:“阿嫽,师父说过,大流沙地区,聚散随风,人行无迹,遂多迷路,往来者多有遗骸,车辇行驶非常艰难。”
冯嫽当然知道只能依靠驼队:“我就是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
“别人不知,难不成你还不知道,我岂是那养在深闺的公主!”解忧眼巴巴期望着说服冯嫽,再由她去说服伊一等人。
伊一自然是不同意更改路线的:“公主,从于阗国往西再往北至姑墨国,也不过十五日,不急于提前几日的。”
阿提图也认为穿越大流沙是个冒险之举:“公主,如若舍弃车辇,全部更换驼队,骆驼并不能完全运送完公主珍贵的天家嫁妆,再没了轿撵,回到乌孙,昆莫一定不会饶了我。”
解忧还是想再坚持:“我们汉使里面有工匠,到达龟兹,可以再制作出新的轿撵。”
所有人都在反对,只有解忧一人仍在坚持。
她用尽全身力气游说着:“现在是冬季,大流沙地区下了雪,沙子没有夏天那么软,也没有大的风暴,更没有移动的沙丘,我们的马车和马队还有驼队,没问题的。”
伊一没有办法,想来公主就是惦记乌孙心切,牵挂乌孙的事情,所以迫不及待,默许可以试一试。
伊一都支持了,冯嫽也是劝不动解忧,阿提图就没什么辙了。
于是,大家决定带着车辇,等走到哪里实在陷进去出不来了再丢弃。
五日了,和亲队伍已经进入大流沙中心地带。
还好是冬季,确实没有炎热的高温天气和强烈的风沙,所以一路上还算顺利。
眼前的沙漠,已经白雪盖头,皆是白色沙丘。
平坦的地方,一眼望不到头,像是无穷无尽的白色地平线,又像是在雪山里行军。
解忧早就忍不住要下车来收一收眼前的美景了。
“阿嫽,我们楚国东边有东海,你觉不觉得这里就像那波涛汹涌的海面被冰冻住了?”解忧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冯嫽,期待她的回应。
冯嫽就是解忧肚子里的蛔虫,她岂会不明白解忧是想家了。
但是冯嫽想要解忧面对的是眼前和未来,故而一副冷若这冰霜的样子说道:“大漠也是有四季的,就像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说着说着,解忧一下子情绪低落下来,这几年,尤其是这几个月,生离与死别,曾经的她连想都不敢想,如今真真切切近距离感受到了。
冯嫽还是不忍心看着解忧忧伤:“解忧,我还是希望你活得像小时候一样。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
解忧用右手轻轻捋了捋冯嫽脸颊飞乱了的碎发道:“傻丫头,你都说了那是小时候,小时候的地方,又怎么回得去。”
伊一远远看见前面有胡杨林,想着那里可以扎营过夜,于是催促队伍继续前进。
冯嫽让解忧上了车辇,她自己跟着伊一学骑马,伊一笑道:“阿嫽,你还是适合骑骆驼。骑马的事情等到乌孙,有的是时间和场地。”
解忧一听学骑马,兴奋劲就上来了。
她扒开车帘,探出头跟伊一聊着:“伊一,到时候你可是要当我女师父的,教我骑马射箭,学习乌孙语,还要吃马肉,喝奶茶……”
阿提图听见解忧公主对他们乌孙感兴趣得很,心情也是大好,从前面大声呼喊着:“公主,只要是您喜欢,乌孙人民都欢迎您。我们乌孙大草原,是最宽广的。驾……哟……”
他甩着鞭子,好久没有这么畅快地奔袭,也是很久没有如此释放了。
正在大家伙为眼前的沙漠雪景着迷的时候,解忧的车子“哐当”一下,大晃了一下,不动了。
赶马车的车夫使劲敢也赶不动。
解忧的脑袋也是被重重撞在车杆上,晕乎乎,头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