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再不敢多话,只背好自己的药箱,跟苏漓一道进去里间,这一进去,血腥味儿就更浓了。
在京城里做了一辈子的医者,郑老自然知道什么事能问,什么事不能问,于是便什么都没问,沉默地开始检查莫星河身上的伤口,然后为莫星河上药、包扎,直到将莫星河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处理好了,郑老才低声开口。
“这位公子身上的伤口多为利器所伤,好在没有中毒的迹象,也没有伤及要害,只需修养一阵,等伤口结痂就算是好了,但今日这位公子许会发热,还需要有人在旁顾看。老朽给他开两副药,一副在他发热时给他喂下,另一副每日一次,利于伤口愈合。”
“劳烦您了,”苏漓客气地将郑老引到外间,等郑老写好方子,就将两张方子都递给了竹念,而后又从竹念那里拿来一千两的银票,递给郑老,“这是一千两,两日后还请郑老再来给他看看。”
看着苏漓手里的银票,郑老却是犹豫了:“今日老朽只是为那位公子包扎了伤口,这事儿换哪个郎中来都能做,老朽不敢居功,二小姐您给个十两银子就行了。”
苏漓笑了笑,道:“十两银子是给您的诊金,其余的,是封口费,我相信以郑老的为人,只要收下这钱,今日便不会再有人知道我房里躺着个男人的事情,您来这一趟也只是为我诊脉而已。”
郑老的眼皮一跳,道:“为病患保密本就是医者的义务,这钱老朽真不能收。”
苏漓不慌不忙地说道:“这钱要不要收,郑老您自己考虑,反正只要这件事被泄露出去,我就全算在郑老头上。”
郑老挑眉:“二小姐,您不能不讲道理不是?”
苏漓耸肩,笑容甜美地说道:“通常能用钱来解决的事情,我都不会跟人讲道理,更何况我最近才结识了一些位高权重的贵公子,不趁机多做做仗势欺人的事情,往后可就不一定还有这样的机会了。”
郑老的嘴角狠狠一抽:“二小姐还真是坦荡啊。”
他今日总算见识到怎样才是真正的厚颜无耻!
可不知道为什么,郑老莫名觉得苏漓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真要是仗势欺人,苏漓就不会拿出这一千两的银票了。
暗自叹息一声,郑老也闹不清自己今天怎么非得跟个小丫头过不去。
“那老朽就多谢二小姐抬爱,”郑老到底还是收下了银票,“二小姐放心,老朽在京城里住了一辈子,规矩还是懂的,倒是二小姐您这院里人多眼杂,更容易走漏消息。”
苏漓失笑:“多谢郑老关心,我自会小心。竹念,去送一送郑老。”
“是,小姐。”
竹念去送郑老离开,苏漓就在屋子里善后,将所有染了血的衣裳都包裹起来,等竹念回来好送去小厨房烧掉。到了如今这个时节,在屋里烧火才更惹人怀疑,倒不如包好了送去小厨房,哪怕之后泄露出去有人问起,也能随便扯个谎圆过去。
莫星河不愧是习武之人,也不愧是江湖儿女,苏漓才将东西包裹好,莫星河就醒了过来。
“二小姐?”
苏漓回身,略有些惊讶地看着莫星河,打趣道:“郎中还说你伤得有些重,恐怕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可他刚走你就醒了,看来是伤得不重。”
莫星河牵起嘴角虚弱一笑,有气无力地说道:“二小姐怕是被庸医骗了,在下的伤不碍事儿。抱歉给二小姐添麻烦了,在下这就离开。”
“诶!你等等!”见莫星河挣扎着要起,苏漓赶忙过去将莫星河给按回了榻上,“你伤得重不重我还是会看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且在这里修养两日,等伤好一些,你想去哪儿我都不拦你。”
“不行!”莫星河摇摇头,坚持要起,“那些人追来了京城,在下留在这里会连累二小姐。”
苏漓又将莫星河给按了回去,反正莫星河身负重伤,论力气是敌不过苏漓的:“你也说了这里是京城,岂是你们江湖人想打就打、想杀就杀的地方?你就放心地在这里养伤吧,我既然敢留你,自然就有应对之法。”
静默片刻,莫星河问苏漓道:“二小姐不怪在下骗了你?”
苏漓轻声一笑,浑不在意地说道:“云烟楼的少主在我身边又是当护卫、又是当跑腿地给我使唤,我现在可后怕得很,得好好巴结你,以免你秋后算账。”
莫星河被逗笑,这一笑就扯到了伤口,顿时就疼得面容扭曲,模样倒是有些滑稽,反将苏漓也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