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王参谋长和营长马斌正，指导员胡一宏用这一大碗“鸡汤”，立马调制出了一锅好料，在他那唾沫星子乱飞的宣传鼓动下，全连人的瞌睡都消失不见了。</p>
如果不是天还没亮，担心吵到附近的农户和正在憨睡的兄弟单位，他都准备组织全连人把“连魂”再吼它个两遍，以提升士气。</p>
六点半，吃过早饭，各班从崔强志那里领回枪支，然后，继续原地待命。</p>
就这样痴痴地等到过了八点，军长还没来，但是团里的通知来了。</p>
通知上说：军长临时有事，检查的计划取消。并要求相关单位迅速组织人员拆除伪装、回填工事，九点半之前，完成集结，随大部队转入行军状态。</p>
要知道在四年前，长汀打演习那次，梁荆宜还见到军长了，这次却是空欢喜一场。</p>
在回填工事的时候，公路上有个施工队开着几台铲车恰好经过，他们的工头找到连队领导，说要提供必要的帮助。</p>
这真是天上掉馅饼了啊！</p>
连长姜子军还在推辞，直到工头说，这点小事就是洒洒水、举手之劳，他才勉强答应下来。</p>
随着铲车的一声声咆哮，全连人忙活了半天又一夜的工事，就这么给轻轻松松地回填到位了。</p>
指导员胡一宏掏出一百块钱给施工队的工头，说这是油费。</p>
哪里知道，工头连连摆手说，这么一点小事情算什么，你给我钱，那是属于打我的脸。</p>
胡一宏差点被感动到泪目，他充满感情地对工头吟出一首临时组装起来的“打油诗”：民拥军，军爱民，军民鱼水情更深，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p>
工头听了“打油诗”，心里也是激动不已，他紧紧地握住胡一宏的手，久久不愿松开。</p>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被握到右手发麻的胡一宏，眼神坚定地望向海峡对岸的方向。</p>
十点，炮兵团的车队杀了一个“回马枪”，调头向ZZ方向摩托化机动；</p>
十一点半，在ZZ市CX站上了ZL高速，途中爬了一个几公里长的上坡；</p>
下午一点半，在LY市XL区某高速出口转入杉幺酒国道；</p>
两点半，在国道XXXX公里处，作短暂休整，此时新型炊事车半小时不到，便让全连吃上了热菜热饭；</p>
三点二十，所有人员上车，继续向LC方向机动；</p>
四点半，到达实弹射击地域，这里是城乡结合部，还尚未开发，到处散落着一些长满荒草的坟茔和土包。</p>
五点，团里通知：各营连按划分的规定区域，迅速做好战斗准备。</p>
炮排人员在卸下火炮后，便开始构筑射击掩体，阵地指挥所人员则是构筑阵地发令所。</p>
六点半吃过晚饭，各班安排人员去临时宿营点搭好帐蓬。</p>
晚上十点之前，六个炮班的射击掩体全部完成，并在副连长朱金陵的组织指挥下，各炮班的瞄准手按要求完成了赋予射向。</p>
炮四班的瞄准手是邓贵云，这是只老鸟了，梁荆宜可以放一百个心。</p>
十点半晚点名，连长姜子军传达了去营里开会的指示精神：明天上午的训练安排是实弹射击演练，前方观察所人员带上相关器材，由指挥排长凌建科带队，七点钟到营里集合，炮排这边则是由副连长朱金陵具体负责；下午各炮班将实弹射击当天的炮弹准备到位，射击前的各项准备工作，由炮阵地的干部负责督促检查。</p>
两天一夜没怎么合眼，眼皮子打架打得昏天暗地，梁荆宜钻到帐蓬里，什么脸呀脚呀也懒得洗，就直接徜徉在了梦乡里。</p>
四班有两顶帐蓬，他和董富贵睡一顶，王成武、彭取希和邓贵云睡一顶。</p>
十七日下午三点，在炮班长的带领下，各班人员将炮弹搬到掩体内堆放整齐。</p>
王成武发牢骚说：特么要是分在别的班就好了，还可以省点力气，少搬四发炮弹。</p>
借这个机会，梁荆宜给王成武好好上了一课。</p>
他说起了四年前，第一次参加年度实弹射击的“辛酸往事”。</p>
他说，那年炮四班的班长还是宗儒麟，当时也是打二十八发炮弹，但临时存放炮弹的仓库，距离射击掩体有近五百米之遥。你想想看，装进箱子的铁疙瘩有一百多斤，距离又是五百米，班里才五个人，要是人人都动手，少说也得六趟才能搞得定。而现在炮弹被拉到掩体边上，只需要你弯个腰、动个手、挪个几步就到位了，你小子还有什么想法？</p>
王成武被他问得没脾气，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p>
班副董富贵经常嘲笑这货连“偷懒”都没一点技术含量的，在梁荆宜看来，也的确如此。</p>
十七日下午四点，团里下达通知，对次日实弹射击作出了具体安排。</p>
之前在夜训阶段，全团疯传的“夜间射击”成为现实。</p>
通知上安排得很明确：十八日凌晨四点，榴炮二连四炮进行第一发试射，紧接着便是一连和三连的四炮进行试射。</p>
天不亮就开炮，这不是“夜间射击”又是什么呢？</p>
至于装药嘛，继续全号装药不变，团里这么安排，省了装药变换来又变换去的麻烦。</p>
听到打全号装药这个“坏消息”，梁荆宜不免又担心自己的耳鸣来，但是现在也由不得他了。</p>
四点半，营里召集各连主官开会。</p>
六点吃过晚饭后，连队召开了连务会。</p>
在会上，连长姜子军说，这次实弹射击是打山上的六个固定目标，包括夜间和白天射击两种，炮阵地距离目标点大约十五公里左右，炮弹将直接飞越LC县的上空。为了确保当地居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团保卫部门已提前与当地政府协调，对部分可能受到影响的居民进行了有效的疏散。因此，这次实弹射击也对我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所以说，各级指挥员在实弹射击过程中，一定要认真检查表尺和方向，确保绝对安全。</p>
指导员胡一宏的动员直接了当，他说，榴炮一连今年最后一锤子买卖了，成败就靠在坐的各位了。</p>
会议结束后，翟银金和梁荆宜被留下。</p>
胡一宏说，考虑到梁荆宜耳鸣的问题，他、连长和副连长三个人商量后决定，明天实弹射击，由排长翟银金负责指挥四炮发射，而梁荆宜负责检查表尺、方向和装填情况。</p>
也就是说，在四炮发射时，梁荆宜可以用双手捂住耳朵，以减轻炮弹出膛瞬间，产生的巨大声响对本已受伤的耳朵造成再次伤害。</p>
开完会，在回去的路上，翟银金笑着对梁荆宜说：“老梁啊，这次我抢了你的饭碗，你该不会恨我吧？”</p>
梁荆宜先是长叹一声，紧接着又眉开眼笑了：“我爱你都还来不及呢，排长。”</p>
俩人旋即哈哈大笑。</p>
十八日凌晨两点五十分起床；</p>
三点，吃早饭；</p>
三点四十分，火炮瞄准手装上夜视仪，各炮手就位，严阵以待；</p>
三点五十八分，坐镇营阵地指挥所的副营长王国建下达“二连四炮注意”的口令，这是准备试射了。</p>
五分钟后，一连和三连的四炮，又分别进行了四发试射。</p>
梁荆宜是捂住耳朵也没用，四发试射打完，他有种被五雷轰顶的错觉。</p>
翟银金让他跑远一点，他却强撑着说：自己班里的炮弹，哪怕含着泪，也得看着你们把它打完。</p>
七点半，一营炮阵地上“嘭嘭嘭”的炮声就停止了。</p>
紧接着没过多久，就是副营长王国建通知：各连可以擦炮上油，然后有计划地回填掩体。</p>
八点，从前方观察所传回消息称：一连是三个连队中打得最准的。</p>
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炮排的人捅炮时齐声喊“一二一”的号子声，都要比平日里高出好几个分贝来。</p>
连长姜子军从前方观察所回来，听指挥排的人透露，三个连长里面就他走路是横着走的。</p>
有了点成绩嘛，底气十足。</p>
再说了，窝在营里被其它两个连队压制得久了，他就想借这个机会发泄发泄，顺带着豪横一回！</p>
吃中饭集合时，他当着全连人说，今年实弹射击对于榴炮一连来讲，就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正名之战’。</p>
指导员胡一宏当场表示，这一锤子买卖成功了，返回营区后全连集体加餐，而且还是加鸡腿和啤酒的那种“有档次的套餐”。</p>
此话一出口，自然是引得掌声雷动。</p>
下午两点，炮兵团车队完成集结后，沿原路摩托化机动返回。</p>
五点半，顺利回到营区。</p>
历时四天的年度实弹射击，顺利圆满完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