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黑釉茶碗?”东平王当然不会忘记,杜且用一场茗战,不仅找到茶商,也成功地将黑釉茶碗和细嘴长壶变成热销货,订单纷至沓来。
杜且点头称是,“若是一成不变,蕃商们的热情也会消褪,这些东西虽说是消耗品,但也要推陈出新,才能让人不断地想要购买。”
“你有何高见?”东平王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皇室贡品也是常换常新,宫中的风向也时常流传至民间,百姓争相效仿。不说旁的,章葳蕤的石榴裙已风靡街头巷陌,这无疑就是一种风向。
杜且其实早有腹案,但她不能脱口而出,显得过于急切。
她落座抿了一口刚上的茶,“牙号处于海上贸易的中间位置,介于商户与蕃商之间,他们更为了解蕃商的需求,也熟悉每样物货的特性。妾认为,商户提供的贸易物货先做出样板,再由合作牙号的牙人给出意见,并且对每件物货进行总体评估,分类进行售卖,以满足不同客商的需求。此外,也应该对有特殊需求的客商,对物货进行调整和打样。”
东平王嘴角噙笑,“你说得甚有道理,看来你的募商会已经是为此而准备的。”
杜且没有否认,“平安牙号和弃之,同样是妾为此准备的。”
“可是本王并不喜欢这个人,他来历不明,身份卑微,手段卑劣,不堪大用。”东平王不得不警告杜且,“而且你与他过从甚密,你是否想过自己的身份?”
杜且眼底早已冰冷一片,“他是妾请的牙人,他有能力,能为商家带来源源不断的利润,同样也能为南外宗带来额外之利,这正是王爷所需要的。能为你所用之人,无论出身如何,都不应该拒之门外。除非你有更好的选择,但妾相信,弃之是最好的选择。泉州城牙人榜第一,整个平安牙号也在泉州城的牙号中独占鳌头。”
“本王不否认,平安牙号眼下风生水起,势头正盛,这也是因为柴从深时,多家牙号被卷入是非之中,而不得不歇业,不少牙人转投平安号,这才造就平安号的辉煌。可本王认为,不该任由平安号一家独大,泉州城市井十洲人,万国客商踏浪而来,不该没有选择。”
杜且突然意识到,今日是鸿门宴。
这并不是临时起意,这应该是东平王早已有的计划,不过是把她请过来,想让她坦然接受他想要的局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平安号的迅速崛起,多少双眼睛看着。而这一切,确实是因为不少牙号受柴从深事件的影响。在这当中,沈家二房的盛平号损失最大,在此之前其乃是泉州城最大的牙号,手下的牙人不下百人,而今他们中的翘楚已然四散,有人已是开号的掌柜,有人投奔其他牙号,平安号中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年终岁末,此事已过去半年,受惩诫的牙号也该解封,恢复正常。”东平王这是命令的口吻,“泉州城不能由平安号一家垄断,否则会出大乱子。大商是大商,但并非一家独大。”
杜且挑了挑眉,“妾也不妨告知王爷,募商会胜出的商户,全部都与平安号签了契约文书,之后的十年至二十年,都与平安号有合作的关系。”
既然挑明了,杜且也不怕直说,“王爷想要另择牙号,只怕这些商户都不能与之合作。”
“可泉州城还有其他商户,不如再比一场,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