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沈慈匆匆出现,慌忙与罗氏见礼,“阿娘怎么来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阿娘?”罗氏冷冷地看着她,“似乎我与你说过,你要与傅聪私奔,便不要认我这个娘。你当年离家时,你也亲口承诺,从此与我再无关系。而我没有给你奁产,也不备嫁妆,你乃是私奔,并非名媒,是否正娶就要看你的本事。”
杜且不由得望向这位甚少见面的姐姐,这便能解释为何她翻遍沈家上下,唯独没有找到沈慈的婚聘之书。这也就能解释,为何家中也没有沈慈的嫁妆清单,而陈三对此事三缄其口。这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不是我没给你,是你不要,你为了与傅聪私奔,你什么都不要,这件事你不会是忘了吧?”罗氏冷哼,“你现下却到官府去闹,说是一个入门不到三年的人,侵占了你的家产。你是当我已经死了吗?”
沈慈退到沈氏的身侧,被沈氏一个目光逼得又再上前,“可阿爹死了,我这个女儿也该得到一部分的析产,大宋律法赋予我的权利,我又有何错?”
“律法?”罗氏冷道:“你父名下无田无产,你要什么?你的嫁妆原本是想用我的嫁妆给你,可你不要,非要嫁给傅聪。要析产可以,沈家的债务你要不要也一起分担一下?”
这时,傅青山插了一句,“沈家那么多的商舶,可是值不少的钱,怎么能说四海名下无田无产?”
罗氏微微蹙眉,朝杜且望过来,杜且回以淡淡一笑,给了罗氏一记了然于心的目光。罗氏深深地笑了,余光扫过傅青山的脸,不带一丝多余的感情。
“想多了吧!四海出海贸易时,整船的物货都是他一力购入的,那已是他全部的身家,何来商舶?而今的沈家船坞,乃是我和阿且撑起来的。你要说大宋律法,那就来论一论孀居的寡妇对夫家的财产是否拥有继承权吧!不如,再去一趟知府衙门吧!先把债务分一分,再来析产吧!”
罗氏转身对杜且道:“走吧,阿且,回家写状书去。”
杜且快步跟她,等到了马车上,她才问道:“阿娘,要告谁,要告翁翁吗?”
“有什么可告的,沈家的家产在你我手上,乃是天经地义,这是大宋律法定的。我方才不过是唬他们罢了!”罗氏正色道:“我想过了,过继确实不是好办法,只有沈容成亲,延绵子嗣,才是没人敢觊觎沈家家产。难道沈慈还敢惦记亲弟弟的家产不成?”
杜且不以为然,“不是她,而是傅家。两家本就亲上加亲,想把沈家变成傅家,不难。”
“这也是我当年不想让沈慈嫁给傅聪的原因,可他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我就算反对也没有办法阻止。”罗氏摇头,“这些都是我的错,平白让你受了委屈。”
杜且不觉得委屈,“这点小事伤不到我。”
罗氏沉默片刻,又道:“不过,你应该想一想,你为沈家做了这么多,日后你要离去时,什么也带不走,你不觉得可惜吗?而我还有沈容,一切都是值得的,而你又能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