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帕西瓦沉吟良久,才问诺尔古。
“孙儿?有告诉任何人,但我想,爷爷和父亲是能够猜测出?的,不然,他们不会如此心神不宁,还有就是……!”
正在低头倾听的帕西瓦见诺尔古的回话有些犹豫,便抬起头?追问道:“还有什么?一句也不要隐瞒!”
诺尔古闻言连忙继续说道:“极地神殿拥有大量秘典,详尽记录了北地很多事件,其中包括我德尼罗家的一些秘辛,我以前也大多翻阅过,但以为只是些野史传闻,所以?加理会,现在回想起?,其中的绝大部分记载都与我皇家秘典的内容相吻合,所以孙儿推测,以极地各位族长的智慧,应该不会一无所知!”
帕西瓦再次低下头?,陷入到沉思之中,在诺尔古的眼里,他便如同一尊沉思者的汉白玉雕像,沉浸在静夜渊深的思绪中,只有他的眼睛,偶尔绽放出的光芒,却越发寒冷了。
良久之后,帕西瓦才抬起头?,将法杖轻轻顿地。
不远处的鲜花忽然活了过?,纷纷挣脱枝干的束缚,向帕西瓦缓缓飘?,它们在天空中飞舞着,翻转着,最终交织成以鲜花为躯体的妩媚仙子,漂浮在帕西瓦对面的空中。
诺尔古只是略感惊艳,便随即恢复坦然,而帕西瓦更是神情冷漠的对空中的花仙子吩咐道:“去把城外的傻小子带?,让他到金盾议事厅?见我!”
诺尔古闻言,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看?爷爷和父亲的担心真的实现了……!”
一直等在城外的科林殿下十分焦急,他不停地?回度步,纠结在一起的双手,也因用力而变得青白,当他终于看见城里走出的身影时,他的心情简直可以用狂喜?形容,可结果,他却失望了,花仙子优美的身形仿佛威力无边的神魔契约,将他的灵魂,彻底打入了深渊。
传闻,在这片大山里,兽有灵气,花有其魂,德尼罗家的祖先富于冒险精神的天性,驱使他们不止一次?到了这片仿佛?有止境的山林。
如果说德尼罗家的人天性便是冒险,那这种天性的外在表现,便是“征服”,而事情的结果,根本不会有任何悬念,在那个年月,还有什么人能是德尼罗家人的对手。
一般情况下,花仙子是不会出城的,她们的出现,只会传达一个意思,召见引领者去金盾议事厅,而那里,则是商议处决狂血之人的决策之地。
科林殿下已经八十四岁了,尽管,在神佑这片土地上这并不是值得炫耀的高龄,但他仍然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看过了太多的沧桑,但哪一次风浪,也从?有像今天这样让他感到绝望。
他对诺尔古投入太多的感情,既有对他文治武功的激赏,也有对他雄韬大略的期许,但更多的,还是老?孤独的他,天性中不能割舍的骨肉亲情,可现在,这一切都将化为乌有了,而他那颗为了家族坚强了一生的心,也像被击碎的玻璃樽一样,破碎的满是伤痕,只剩下一地零落的碎片。
诺尔古是他们这个家族,这个国家最后的希望了,可老天却如此残忍,竟然连他们唯一的希望也要带走。
“啊……!”科林殿下的心中悲莫能抑,那种家族与生俱?的禀赋,仿佛是不可抑止的激流,汹涌澎湃着通过他的胸腔和咽喉,转化为震耳欲聋的大吼。
漂浮在空中的花仙子,被这股排山倒海的巨力击成粉碎,可科林殿下的悲愤之情却?有丝毫平息的迹象。
他杀死自己的妻子为了什么?他追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为了什么?他一统北地又是为了什么?“家族”、“帝国”,这是已经融入血脉与灵魂的信仰啊!可现在呢?帝国唯一的希望就要这么被带走了吗?他能看着为之奋斗了一生的信仰就这么溜走吗?这个问?何须答案,也根本不必解答。
科林殿下左手扯掉头上的风帽,右手拔出腰间的长剑,踏着花仙子飘飞满地的零落残香,径直走进金盾之城。
科林殿下并不想杀人泄愤,他并不是诺尔古,他的身上只有狂念,而?有狂血,所以,他的理智仍在,他只是想要见到阿尔布莱特的护国大法师,也就是他的父亲帕西瓦?德尼罗,他要恳请他留下诺尔古的生命,哪怕用自己的生命替代也在所不惜,因为,那已是帝国最后的希望了。
两千年?,还?有人闯过这个神秘的所在,但这并不意味着别人可以?去自由,即便是顶级的狂魔大剑师也不行。
科林殿下几乎每向前走一步,便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但他的脚步却依然坚定,?有一丝一毫的犹疑。
“住手!”帕西瓦威严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无数黑衣铁卫闻言立刻跳出战圈,只在瞬间便像幽灵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威风盖世的科林殿下也收敛了猖狂,以剑拄地向帕西瓦跪了下?。
“父亲,求求您,放了诺尔古,我愿意替他去死……!”
“住口,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讨价还击的集市吗?”帕西瓦的声音更加冷酷了,即便是一心求死的科林殿下,心里也升起了浓重的寒意。
这是长期在父亲的威严下形成的心里重压,即便他早已告别了年少轻狂,这种威压却依然有增无减,而且,无论他是多么的神勇无畏,在他心里,却从?有违逆父亲的想法出现过,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念头,也从?有过,而对外人?讲,这种威压所产生的直接结果,便只有无尽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