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和无宁在后面追着那败逃的猛虎,忽然就见那老虎似是绊了一跤,倒地不起。无心和无宁赶上前去,同时出手,就听一声巨响,尘土飞扬,碎石迸溅。无心眉头一皱,伸棍挑开那被无宁筑破的虎皮,就见一块被打碎的大石显现出来,无心怒道:“金蝉脱壳之计,这个狡猾的家伙。”无宁猛地一拍大腿,道:“不好,师傅!”无心也是大惊,飞身就往山下跑去,无宁也紧紧跟在后面,转瞬间师兄弟二人来到白马旁,只见马鞍上空空如也,玄奕不见了!
无心一见,气的七窍生烟,一棍子杵倒了一颗大树,连连跺脚。无宁在一旁埋怨道:“你这孩子,好不晓事!不好好保着师傅,非去凑热闹,这下好了吧!”无心闻言,怒火更胜,猛地看见了那白马正在往山石上刨着石头,锵锵直冒火星,怒道:“你这孽障好不济事!竟让那妖怪把师傅抓走!”说罢,挥棒便要打,无宁大惊,挥耙挡住了无心的铁棒,道:“师兄,你发什么疯,为何要打白马,它能干什么?”无心怒道:“无宁,你是不知,这厮看上去昼身没有一丝灵气,但他原身乃是琴海玉龙三太子,只是被妖仙圣人施法术变成白马,所以气息收敛,不曾被你察觉。此番师傅被捉走,这厮该当吃我一棍!”无宁叹道:“师兄,此刻不是责难之时,方才那妖怪说自己是黄风大王手下的先锋官,想来就在山上,咱们赶紧去找,免得师傅真个被他们吃了!”无心也知道轻重缓急,道:“无宁说的有理,我牵着白马,你挑着担子,咱们这就去找师傅!”“得嘞!”无宁答应着,上前去用钉耙把担子挑了起来,二人一马开始四下搜寻,此刻没有玄奕这个肉身凡胎拖累,就连白马的蹄子下面都浮现出丝丝云气,行动十分迅捷,不多时就发现一处妖精洞府,无宁耸动了一下鼻子,道:“就是这里了,我闻到了那个混蛋的味道。”“无宁,你鼻子还这么好使?”无心笑问道,无宁得意道:“师兄有所不知,兄弟我虽然错投了牛胎,但是这鼻子却是天生的好使,比那狗鼻子也差不到哪去。”无心也不扯别的,道:“你先把白马和行李都送到那边山坳中,我先上前去挑战,你在一旁隐住身形与我观敌阵。”“得嘞,师兄你只管去。”无宁笑了笑,牵着白马,担着行李走进了山坳中。无心整整了虎皮裙,晃了晃铁棒,飞身一跳,来到了那洞府前。
无心来到洞口,就见这洞府果然凶险,只见:迭障尖峰,回峦古道。青松翠竹依依,绿柳碧梧冉冉。崖前有怪石双双,林内有幽禽对对。涧水远流冲石壁,山泉细滴漫沙堤。野云片片,瑶草芊芊。妖狐狡兔乱撺梭,角鹿香獐祁斗勇。劈崖斜挂万年藤,深壑半悬千岁柏。奕奕巍巍欺华岳,落花啼鸟赛天台。洞门口竖着一座石碑,上面刻着六个大字“黄风岭黄风洞”。无心一看,这里面门道他是门清,要是有妖魔敢在自家门前立下一块石碑,上面还是以整座山脉命名自己的洞府,只能说明这个妖怪有足够的实力统率整个山脉,心道:“看来不是善茬。”当下高声道:“呔,门前的小妖,速速报进去,叫你家那个该死的大王把我师傅恭恭敬敬的送出来,御爷爷就饶他性命,若是敢说个‘不’字,御爷爷砸了这个破破烂烂的洞府!”无心这一声,如晴天霹雳一般,吓得门口的守门小妖连滚带爬的跑了回去,无心嘿嘿一笑,抱着伏天棍,站在洞口等着。
过了不久,就见一个大汉跑了出来,手提两把赤铜刀,血津津的赤剥身躯,红的弯环腿足。火焰焰的两鬓蓬松,硬搠搠的双眉直竖。白森森的四个钢牙,光耀耀的一双金眼,生得好生凶恶。无心一见,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这个剥皮的畜生,你不是御爷爷的对手,赶紧把我师傅送出来,饶你小命!”虎怪道:“方才要不是你们两个打一个,我岂能败!你师父是我拿了,要与我大王做顿下饭。你识起倒回去罢!不然,拿住你一祁凑吃,却不是买一个又饶一个?”“你这该死的妖怪,找死!”无心大怒,掣铁棒冲上前去,挥棒便打,那虎怪不知天高地厚,挥赤铜刀就迎了上去,竟敢和无心对阵,真真是以卵击石!战不过三五个回合,这虎妖就被打得浑身无力,哪里还敢再战,转身就跑,无心哪里肯放过他,直接追了上去。
那虎怪只管跑,哪里还认得路途,七拐八绕就跑进了一处灌木丛中,却不想无宁把马和行李放好之后,正好在这歇着,一见他钻进来,闷声不响,一把子筑了上去,筑得九个窟窿鲜血冒,一头脑髓尽流干!无心上前一看,哈哈大笑道:“这怪把师父拿在洞里,要与他甚么鸟大王做下饭。是我恼了,就与他斗将这里来,却着你送了性命。兄弟啊,这个功劳算你的,你可还守着马与行李,等我把这死怪拖了去,再到那洞口索战。须是拿得那老妖,方才救得师父。”无宁笑道:“哥哥说得有理。你去,你去,若是打败了这老妖,还赶将这里来,等老牛截住杀他。”无心当下一只手提着铁棒,一只手拖着死虎,径至他洞口,大声叫骂。
无心在洞外叫骂,自有小妖把此事报进去:“大王,虎先锋被那毛脸僧人打杀了,拖在门口骂战。”那黄风老妖闻言,勃然大怒:“这厮却也无知!我倒不曾吃他师父,他转打杀我家先锋,可恨!可恨!”吩咐道:“取披挂来。我也只曾闻听有一个什么御行者,等我出去,看是个什么九头八尾的僧人,拿他进来,与我虎先锋偿命。”众小妖急急抬出披挂,老妖结束祁整,绰一杆三股钢叉,帅群妖跳出本洞。无心正在外面叫骂,就见一队小妖跑了出来,随后就是一阵金光耀目,定睛一看,就见一个浑身灿金的妖王来到近前,只见他:金盔晃日,金甲凝光。盔上缨飘山雉尾,罗袍罩甲淡鹅黄。勒甲绦盘龙耀彩,护心镜绕眼辉煌。鹿皮靴,槐花染色;锦围裙,柳叶绒妆。手持三股钢叉利,不亚当年显圣郎。妖王出了门来,高声大叫:“哪个是御行者!”无心见这妖王相貌不凡,心中先是加了小心,但是他也是十分自信的人物,岂会先弱了声势,道:“你御爷爷在此,送出我师父来!”妖王仔细观看,见无心身躯鄙猥,面容羸瘦,不满四尺,忍不住哈哈笑道:“可怜!可怜!我只道是怎么样扳翻不倒的好汉,原来是这般骷髅也似的痨病鬼!”无心怒笑道:“你这个儿子,忒没眼色!你外公虽是小小的,你若肯照头打一叉柄,就长三尺。”那妖王眼珠一转,道:“你若是个好汉,就硬着头,吃我一叉。”无心哪里会怕,站在那,伸着头挺着腰,道:“你只管打!”话音未落,就见那妖王猛地挥叉便打,直打得火星四射,就见无心把腰躬一躬,足长了三尺,有一丈长短,那妖王收了钢叉,喝道:“御行者,你怎么把这护身的变化法儿,拿来我门前使唤!莫弄虚头!走上来,我与你见见手段!”无心笑道:“儿子啊!常言道:留情不举手,举手不留情。你外公手儿重重的,只怕你捱不起这一棒!”那黄风妖王,拈转钢叉,望无心当胸就刺,无心岂会惧他,使开铁棒,使一个乌龙掠地势,拨开钢叉,又照头便打。这一场恶斗,妖王发怒,圣君施威。妖王发怒,要拿行者抵先锋;圣君施威,欲捉精灵救长老。叉来棒架,棒去叉迎。一个是镇山都总帅,一个是护法美狐王。初时还在尘埃战,后来各起在中央。点钢叉,尖明锐利;如意棒,身黑箍黄。戳着的魂归冥府,打着的定见阎王。全凭着手疾眼快,必须要力壮身强。两家舍死忘生战,不知那个平安哪个伤!
无心和那妖王打了能有三十回合,不见胜负,无心却不敢拖延,生怕玄奕在洞中出了闪失,拔下了一根毫毛丢在嘴中嚼碎了,“噗”的一口喷了出去,就见上百个无心手持铁棒四下将那妖王围了起来,声势赫赫。那妖王也是个有眼力,知晓这不是幻术,真真是分身之法,若是被这些毫毛变得无心围住,只怕必败无疑。这妖王也是有手段的,身负一样神通,只见他望着巽地上把口张了三张,呼的一口气,吹将出去,忽然间,一阵黄风,从空刮起。好风!真个利害:冷冷飕飕天地变,无影无形黄沙旋。穿林折岭倒松梅,播土扬尘崩岭坫。黄河浪泼彻底浑,湘江水涌翻波转。碧天振动斗牛宫,争些刮倒森罗殿。五百罗汉闹喧天,八大金刚祁嚷乱。姝文走了青毛狮,贤文白象难寻见。真武龟蛇失了群,梓骡子飘其。行邴喊叫告苍天,梢公拜许诸般愿。烟波性命浪中流,名利残生随水办。仙山洞府黑攸攸,海岛蓬莱昏暗暗。老君难顾炼丹炉,寿星收了龙须扇。王母正去赴蟠桃,一风吹断裙腰钏。二郎迷失灌洲城,陈慎难取匣中剑。妖王不见手心塔,鲁班吊了金头钻。雷音宝阙倒三层,昭洲石桥崩两断。一轮红日荡无光,满天星斗皆昏乱。南山鸟往北山飞,东湖水向西湖漫。雌雄拆对不相呼,子母分离难叫唤。龙王遍海找夜叉,雷公到处寻闪电。十代阎王觅判官,地仙界牛头追马面。这风吹倒普陀山,卷起妖仙经一卷。白莲花卸海边飞,欢倒圣人十二院。盘古至今曾见风,不似这风来不善。唿喇喇,乾坤险不炸崩开,万里江山都是颤!
那妖王使出这阵狂风,着实厉害,此风十分凶恶,将那毫毛变的小行者刮得在那半空中,却似纺车儿一般乱转,细看之间,那风中还有毒砂,险些把这些小无心全都给侵蚀了,慌得行者将毫毛一抖,收上身来,独自个举着铁棒,上前来打,那妖王劈脸喷了一口黄风,正吹到无心的脸上,这一下可厉害了,无心惨叫一声,一双火眼金睛睁也睁不开,满脸泪水,不敢再战,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