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后莫名摔落阶前的姒家家主,好家家主呆了好一会儿。他本想去扶,但疼痛难耐的呻吟却像是催命符一般令他惊恐万分。他错愕地回头看着萧琅,随即后退两步抬剑指着她,大喝一声“妖妇岂敢”。
萧琅拍了下凭几的扶手站起来,慢悠悠走下台阶,“他不敬我,还想逼迫我,别忘了,这里是我家,我在我家行事,有何不敢?”
姒家家主被亲卫从地上扶起来,自己都已经站不稳,还要色厉内荏地指使好家家主动手杀了萧琅。
好家家主看着面色极好身康体健的萧琅,心知自己被人骗了,秦王宫果然同他女儿所说是龙潭虎穴,轻易进出不得。这年轻的秦王后说不定当真是疆景先生的姊妹,又从先生那里学了些什么奇诡的手段,杀人不眨眼。
一时间他手中的剑有万钧之重,只能看着对方步步逼近却不敢动手。
“瞧你,尚不如你女儿胆大。”
萧琅嘲讽了一句,不得不说好家淑女确实胆大,她还从未见过有谁胆敢自称是容宣的女人,更未见过有谁能让容宣直呼“清白受辱,丧尽天良”。
阶下姒家家主颤颤巍巍地指着萧琅,咆哮着要众将士动手,“杀了她!给我杀了她,荡平秦王宫!”
这人还能嗷嗷叫,看来刚才那一下伤得还不够重。
萧琅撇了下嘴,拍了拍巴掌,“围起来。”
是同袍还是对手,转变只在一瞬间。是并肩还是倒戈,也就是眨一眨眼的抉择。
好家家主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却也装腔作势故作挣扎。
他举剑向萧琅砍来,被沉皎轻松挡下,不过两三招即败北,在反主的剑下瑟瑟发抖。可叹的是他竟有骨气,无论沉皎如何施力,他都抵死不跪秦王后。
萧琅见好家家主这么大年纪弯着腰可怜,便让沉皎放过他的老腰。
走过好家家主身侧时她回头瞥了一眼,又瞥了姒家家主一眼,两者毫无眼神交流,姒家亦无搭救之意,看来好姒两家未到生死与共的地步,即便抓住好家家主也不足以威胁到他的同伴。
暗忖至此,萧琅甩了沉皎一个眼神,对方立刻从背后推了一把,将好家家主还给了他在阶下的同伴。
姒家家主仍不以为大势已去,他还想再挽救一下,于是又提起了剑,不过毕竟年事已高,总有力不从心之时。
局势转变太快,有些寡淡无味,尽管这是萧琅一直努力且期望的结果。她思虑万全之策,摆弄心计,为的便是尽可能降低对黎庶的影响,以最快的速度取得最有力的成果,但果真到这一天时,她却没有获得想象中的成就感,反倒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寂寥。
“唉,无敌果真令人寂寞。”她叹了口气,有些失意,还有些不解。“你们都这岁数了,难道还看不出请君入瓮的意味吗?”
她又朝宫人拍了下手,“将其他人也带过来见个面。”
片刻,一群衣香鬓影锦衣华服的家眷被秦宫卫礼貌地“请”到广场,两厢见面不禁纷纷相拥而泣,场面甚是唏嘘。
萧琅倚靠在辇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这“感人至深”的一幕,暗自可惜容宣不在此地,她一转述便没了现场的趣味。
姒家家主一向不爱煽情,此刻他只想抒发对容宣和萧琅的恨意,便痛心疾首地厉声数落容宣的罪状,例如恩将仇报、背信弃义、只手遮天、谋权篡位、赶尽杀绝等等各种众所周知的陈词滥调。若是容宣在此,定会极其不屑地还他句“不过如此”。
“你这妖妇,蛊惑君心,擅专朝政,祸乱江南……”
嘁,打不过我便开始给我泼脏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