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尚未入夏赵韦便按捺不住焦躁的野心,着人领了一撮兵马没日没夜地骚扰燕国边境,似乎是在试探燕如的态度。
燕如本意是不予回应,但又不能完全置之不理,任由边郡损失,遂也派人领兵戍边反击,两家见面后着实打了几场。
可后面不知是哪一边出了问题,是打红了眼还是会错了王意,刚进四月,原本胶着在燕国边境小打小闹的两军竟莫名衍生成了战事,甚至因此出现流民。
适时,萧琅正坐在容宣肩上攀折树梢的花,发髻上的墨玉鹤簪滑下来刚巧掉在容宣伸出去接花瓣的手里,正正好被那人接住,两人见状皆松了口气。
萧琅抱着花枝跳下来,容宣忙将玉簪簪回她的发髻上,顺手掐了一朵花别在她鬓角,叮嘱萧琅莫再将簪子掉了。
两人正腻歪着,卫巍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燕赵兵戎相见的消息。
萧琅对此无甚反应,“他们不是早就打起来了吗?”
“禀君后,这回不一样,双方参战人数至今已近十万之众。”
容萧二人闻言对视一眼,脸上俱是惊诧又疑惑的表情。
容宣接着问道,“是谁先动的手?”
提及此处卫巍有些羞愧,“具体不知,只知两位将军忽然同时请兵支援,三番五次增援下来不知不觉便成了今日规模。”
萧琅摆摆手,“罢了罢了,随他们去罢,咱们莫管那两家的事儿。”
容宣亦是点头,“既未有来信,想必尚无要情,目前秦国行动重点仍在南边,北边观察些时日再做决定。”
“魏军仍是避让秦军,前往赵国请兵魏谍刚入秦境便遭擒获,大上造懿已着麾下兵士乔装魏人北上。”
容宣笑了笑,有些无奈地叮嘱卫羽,“只拖延魏侯便是,倒不必当真面见赵王或如何,且去罢。”瞒天过海倒还好,若是假借魏侯名义扰乱赵军,那便实实在在乃损人利己之举了。
卫巍应声退下,顺便带走一枝萧琅托他转赠与卫家妇的花。不过他本人显然疏于此道,连花枝都不知该如何保留,还是容宣教他藏在衣襟里,最后闹了个红脸落荒而逃。
卫巍前脚刚走,萧琅后脚便忍不住问容宣那封予燕国书到底写了什么,“你同燕如到底怎如何说的?这跟事先说好的可不一样!”
“只是提醒他勿要轻信赵韦,坐观魏吴事态发展。”容宣亦不解,“实不知他为何突然沉不住气,赵韦不见得欲入燕国腹地。”
萧琅一时想不通便也不再去想了,“此事你多多上心,新星将诞,我们各司其职。”
“公子妇自有公子照看,你操那么多闲心做甚?”
“公子是男人,女人家的事你他懂个蚌壳,再说那是新星,肯定我最懂啊!”
容宣忍不住取笑萧琅,“女人的事你懂得都未必有我多!”
“女人家的事你竟懂那么多呢?”萧琅狐疑地看着他,“你打哪儿懂的?跟谁懂的?何时懂的?”
“我……”容宣被这一连串的质问“逼”得几乎要举手投降,他余光瞥见和沉皎勾肩搭背相携而来的容恒,立刻想到了该如何处理方才口不择言的吹嘘。“阿恒最是了解女人不过,我亦耳濡目染几分……”
“收!接下来又是主仆两个相互附和敷衍糊弄我的戏码,谁爱听!”
萧琅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抱着花枝径自往东宫而去。现如今蔡雉已经不怎么出门了,她要去给蔡雉看看新开的花。
晚到的容恒抻着脖颈好奇地望着萧琅有点气呼呼的背影,冷不丁被容宣敲了下脑壳,他便知道这人又去招惹人家还没讨到好。“君上又惹君后生气了?”
“哪来的又,别瞎说!”容宣又敲了容恒脑壳一下,“你去跟人家容勤好好学学,如何随时随地机动反应维护主君的形象和尊严。”
“哦。”容恒不服气地摸了摸头,公子身边的寺人勤可是他教出来的,他有什么好跟人家学的!
至葱茏五月,天气渐渐开始热了起来。
这天,萧琅歇得晚,容宣躺在床上等她等得快要睡着了,千呼万唤也不见那人动弹两下,便打算亲自下床去捞人。
然而他将将坐起来,外袍尚未摸到,便听见门外传来一连串焦躁的敲门声,“砰砰砰”地就好像除夕的爆竹。
容宣没好气地拉开一条门缝,一看原来是容恒,他立刻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也是半夜三更,也是容恒,顿时更没好气了,“大晚上的你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