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容恒流露了一番沉闷情绪后的容宣心态疏解颇多,二人离开观星宫便径直回了贤德殿趁夜安歇。
容宣一进门果然又见萧琅在看星盘,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那个好奇了许久的问题,“你在算甚?你需得谨遵医嘱才是,快过来安歇了!”
“我在算一个日子。”萧琅放下星盘,观其深思神情应是进展得不太顺利,“我们师生三人用尽了各种占星、卜卦、术数之法,得出来的答案无限接近,但总感觉不够准确。”
师生三人?
难不成季无止还是疆德子?
他叛逃阴阳巫之事果然有猫腻!
容宣心中积压的那些对季无止的疑虑反倒因为萧琅这句话解开了,不禁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多嘴去问沉皎,如今也没有了询问的必要,他大致也能猜出个十之二三。
萧琅伸了个懒腰,托着腮目不斜视地盯着容宣旁若无人地脱衣裳。对方被她这道灼热的视线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羞涩,快手快脚地跳上床榻用衾被将自己裹了起来,又拍了拍床,看向萧琅的神色十分勾人。
这人可真好看!
萧琅忍住扑过去的冲动,努力收回目光扭过脸不去看容宣。她傲娇地撇了下嘴,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削好的竹片,心中猛夸自己果然术业有成、前途光明,磨砺多年终不为美色所诱,可以在容宣面前稳坐泰山。
床上那人见状不禁嗤笑出声,甚是主动地跑过去,伸手将二人一同裹入锦衾中,挤在一起就着昏暗的灯光说起夫妻间的悄悄话。
萧琅不会说什么情话,但讨论政务又不合时宜,只好说些别的,“我观来年秦之分野将有新星问世,不知是否与东宫有关。”
新星?
容宣思忖片刻,随即大喜过望,“阿俭要做父亲了?!”
猝然降临的喜事令他头脑发昏,恨不得现在便传太医令前去过问。
“也许是东宫,也许是谁家又将诞下一位贤者志士,未来于秦国而言亦不失为一助力。”
容宣追问道,“此星璀璨否?”
萧琅稍作回忆,答得模棱两可,“尚可,虽不可与帝星比拟,但与东宫相比应不在其下。毕竟幼星,未来可期,待来年此星命轨大成再做打算亦不晚。”
“上善!善极也哉!”容宣高兴得来回转圈圈,仿佛喜讯已是板上钉钉。
萧琅不得不泼他一盆冷水,“你且歇会儿,这新星即便出了也不一定能够如你所愿,成功问世。”前期夭折早逝者不在少数,命途多舛者更是不计其数,即便日后成材了也说不准是否愿与秦国站在同一立场,容宣高兴得太早了些。
但眼前这人却不认为这是冷水,反而大受激励,“若是阿俭之子,我定会用心保护他,护他免受丝毫侵害!”
萧琅点了下头,这自不必容宣说,“但若不是你亦莫失望,有新星诞生便是好事。”
容宣兴奋地跟个孩子似的,抱起观星蹦了两下,“我秦国终于后继有人,我要做大父了!琅琅你要做大母了,你开心吗?”
“噗!”萧琅忍不住一口水喷出来,呛得她咳嗽不止。容宣不说她尚且未曾意识到此等“离奇”的关系,二十啷当岁的年纪便要做大母,她着实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当即惊恐地拒绝,“我不要!”
容宣压根不理会她的“叛逆”,自顾自地憧憬着秦国祖孙三代的美好未来。萧琅甚是嫌弃地堵住耳朵不听他叨叨,只要不听她便还年轻,她永远年轻,才不是什么大母!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容宣对东宫格外上心,燕王是死是活他也不想管了,龙非与钟离邯打架打得鼻青脸肿他也懒得搭理,一心盼着秦俭能够告诉他好消息。
秦俭被自家叔父盯得心里直发毛,容宣看他就像在看一棵摇钱树,好像晃他两下便能掉下些什么值钱的东西,时间久了他终于忍不住想找萧琅诉苦,顺便问问叔母,叔父到底意欲何为,是他哪里做错了还是出了什么事故。
但萧琅很忙,几乎要住在观星台上,秦俭去找了两次只见到了沉皎,端看沉皎手边那堆得跟小山似的竹简便知这二人手头的事务有多纷杂,由是秦俭不敢再三搅扰,此事只好暂且罢了。
不过好在此事并没有困扰他太久。
深秋的一天,临近黄昏时,秦俭突然紧张兮兮地跑去明德殿,进殿直接开门见山,“叔父,请问叔母何处去了?”
容宣还当是这人来找自己有事,谁知却是虚晃一枪,他登时一噎,“……观星台。”
秦俭应了声便要走,容宣没好气地喝住他,问其有何要事欲同萧琅禀报,眼下那人正忙,告诉叔父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