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宣接住险些砸到他脸上的药碗,满意地拍了拍萧琅的脑袋,“乖乖听话,等我看完文书再陪你玩。”
“赶紧离开我的视线!”萧琅烦躁地趴在枕上挠着床。
也许是秋季的余热令她感到心烦意乱,她想出门转转,去宫苑也好,去宫外也罢,去哪里都行,就是不想待在屋里。她现在看着容宣就烦,之前怎地从来没有发现这人这么烦,她好生想念从前在相舍时,二人心思亲密而又行止疏离的日子。
她正烦着,忽闻殿外宫人禀报说龙非求见。她一下来了精神,坐起来看向殿门,想着借口出门。
容宣见状连忙走过来,不等萧琅心中一喜,那人便伸手将重重帐幔放了下来,细细叮嘱她当心着凉,今日风大不宜出门。
若萧琅还能动手,早就扑过去掐死容宣了,可惜如今的她毫无战力,只能用被子蒙住头表示抗议。
容宣无奈地摇了摇头,着令传龙非。
龙非一进殿便呼冤枉,说有人在背后黑他,编排他的坏话,还告到了御史府,告他行止放浪形骸,怂恿君上、君后以及同僚嬉戏于酒肆市井之所,未尽臣子规劝之责,不贤不忠不齿!他干嚎了两声,看上去冤枉至极,“君上明鉴哪,臣下有没有干过您是最清楚的,您看武安侯给臣下打的……到底是谁这么缺德污蔑臣下,这还是人干的事儿?”
萧琅闻言心虚地抱成一团,揪着衾被一角在心里默念,“冤有头债有主,都是钟离邯干的,可不是我干的。”
“啊这……”容宣表情有些讪讪,谁能想到时隔数月,左平竟当真会去御史府告状。“此事一定查清,还你清白!”
“有君上这句话臣下就放心了!”龙非松了口气,转而愤愤不平地拍了下大腿,“要让我知道他是谁,我非得扒了他的皮蒙军鼓不可!”
萧琅顿觉脊背发凉,但她转念一想,明明是钟离邯头一个将锅甩给龙非的,她不过是附和两句而已,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可巧容宣也是这样想的,他一定得再叮嘱钟离邯几句,若是过两日龙非将此事忘了便正好忘了,若是忘不了,他也会尽力劝说龙非下手轻一些,不要打脸。
“离谱,最近没有一件事不离谱,真是活见鬼了!”
见龙非嘀嘀咕咕的,容宣赶紧顺着话茬岔开话题,问他遇到了何事竟这么大气性。龙非没好气地朝北努了下嘴,说“还不是燕国,数他最离谱”。
此人不说容宣险些忘了,他前些日子指派龙非去燕国护送太子玢回国来着,这人怎地刚去不过七八日便回了,这点时间都不够去趟赵国的,莫说再将赵玢送回燕国。
龙非嘁一声,“被撵回来了呗,人家根本不需要咱们掺和他们两家的事!”
赵景王被害之后,新王赵韦要求燕国归还赵国太子、即太孙玢回国奔丧,燕王虽同意还人,但同时也要求赵国归还燕太孙甲。然赵韦以为双方交换质子缘由甘泉关一战,如今赵国新丧,索求太子回国乃是人之常情,燕国索回太孙实乃要挟之辞,故不同意放归燕甲。
燕王认为赵韦所言在理,但再有理燕国也不会白白放走赵质子,除非赵韦答应丧期结束后会送太子玢至燕都。尽管赵韦后来应下了此事,不过燕王根本不信他,写了一封借兵国书,请求秦国派遣一位将领“护送”太子玢往回,能不能安全抵达赵国不重要,重要的是丧礼后还能活着回燕国。
容宣见书自是无不应允,遂指派了赵韦最讨厌的“煞星”龙非去护送。谁曾想龙非连赵太子的面尚未见到便被燕如借故打发回来了,那人说甚“燕国感念盟友深恩,不敢再劳动秦国将军大驾,燕虽势单力薄,亦将全力以赴”云云。
龙非也记不清燕如到底说了些什么废话,只是对此感到无比羞辱,“君上,他们燕国肯定是在故意耍我们哪!燕王请求派兵,燕太子又拒绝派兵,感情父子二人政见不合拿我们秦国来开涮了是不是!”
“燕太子为何不愿让你护送赵太子,他就不怕赵国扣人不还?”容宣不免疑惑,燕如是相信赵韦还是相信新太子的人品,亦或只是单单不愿秦国插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