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非两手一揣,下颌一扬,“那我管不着,你吴国的地你吴国自己想办法。”
龙非实非君子,同他讲不得道理,子禹只得请求容宣明鉴。“君上容禀,外臣并非要求秦国归还土地,而是请求交换。甘泉郡位于鄙国西北方向,与秦国接壤,广安郡与汾安郡位于鄙国东北方向,与秦魏两国接壤。倘若广汾之地回归吴国,则秦国与魏国接壤之地可少三分。想来君上亦知,魏公与赵太子曾有姻亲关系,寡君感念君上赐地之恩,愿率吴国为秦君马前卒,竭力效劳。”
听子禹的意思,吴国便是要背弃魏吴联盟,攀附于秦国。
“不会罢?”龙非啧啧两声,“吴公该不会以为鄙国与寡君会畏惧太子韦罢?这才歇了多大一会儿啊,吴公就忘了西夷怎么亡的、西炀王怎么死的了?啊我知道了,吴公是不是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不大清楚个中详情啊?”
子禹头皮一炸,“还请少上造慎言!”
龙非两手揣在袖子里,一脸嚣张,“我这话说得挺谨慎了,要是不谨慎我就直接说打你们一顿让你们吴公感受感受了。”
“你!”子禹气得说不出话来,转头向容宣告状,“秦王,寡君与外臣正心诚意,便是欲与秦国修好之意,秦王若不愿直说便是,外臣岂能遭受此等折辱!”
容宣敷衍问罪龙非,“龙非,朝堂之上怎敢口出狂言恐吓使者,还不快向上卿赔罪?”
龙非比他更敷衍地朝子禹深揖一礼。“抱歉,非方才口不择言,令上卿受惊了。”
子禹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转过身去不理会他。龙非撇了下嘴,悄悄地翻了个白眼。
到目前为止,容宣依旧未能看出子禹究竟有什么本事值得吴侯心惊胆战,这人的嘴皮子前天还算好使,今日却连龙非都说不过,论才能……请恕他眼拙,着实看不出这人才能几许。
说来,子禹在吴国的政绩也算不上特别突出,尚且不如东武王朝时的范子兴,他只谈妥魏吴联盟和扶当今吴侯上位两项大成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而吴庄侯只剩他与吴侯子骧二子,继位之人非此即彼,难不成是因为吴庄侯曾属意过子禹为太子,故而惹得吴侯不快?
堂中朝臣又开始就吴国索要广、汾二郡土地之事议论纷纷,龙行在低声训斥龙非话多不长脑子,范子兴同子禹就甘泉郡一事打着太极。而明义的意思便很明确了,甘泉郡秦国是不会要的,广安郡与汾安郡吴国也别想着要回去,无论是否上报汤邑,换地国书既已盖章便算生效,若是吴侯执意要还,便请去汤邑告御状,请天子裁决,至于秦国是否遵从裁决结果便不好说了。
子禹夹在一唱一和的两位秦相中间左支右绌,明义言辞犀利,他完全招架不住。
容宣见状失望地摇了摇头,给容恒使了个眼色,起身离座。
“朝堂之上吵嚷喧哗成何体统!”容恒高声斥责一句,转口宣布朝会且散。
子禹再失良机,暗恨自己口拙,但又不想就此离开,于是一脸期盼地迎向容恒,希望他可以帮忙引荐一二。
容恒知他所想,且容宣正有此意,便单独将子禹一人带至路寝,邀他单独觐见容宣。子禹大为感激,在殿外向容恒连连道谢,容恒不敢受他礼,只催他快些进殿。
殿内容宣正抱着观星说悄悄话,观星蹿上书架不理他,俄而跳过牖跑了出去,想必今日又是彻夜不归。
容宣斜倚在案后撑额叹了口气,“唉,猫随其主,没一个着家的!”
容恒领子禹进殿私见容宣,子禹远没有在朝堂之上众人面前放得开,他行罢大礼,拘谨地握着双手站在陛前,等候容宣吩咐。
容宣打量了他一会儿,走下台阶,在他身侧低声问道,“寡人有一私事甚为好奇,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上卿宽宥。”
子禹盯着地面,忽然汗流浃背,“君上但问无妨。”
“上卿……可曾得罪过吴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