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着人查明马匹发狂的真相吗?”伍瑾不禁有些同情明义。
“无甚好查的,正好我二人一明一暗。”
容宣眨了眨眼,伍瑾恍然大悟,俄而又想起另一桩事,“去岁我听闻你为东坊刺客所伤,如今伤势如何?刺客可抓到了?”
容宣只说当时十分凶险,如今已无大碍,只字未提刺客之事,却是意有所指地说了另一番话,“伊邑城守卫如此森严竟也会发生刺杀大案,宗室阵阵冤鸣,着实是难为大王了。”
伍瑾乍听不太明白,忽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脸色变了变,并没有接话。
容宣反问他这些年奔波于燕赵两国间有无奇妙见闻,不如说来听听。伍瑾登时拍案,十分兴奋,却是不肯现在就说,非要等着改日饮酒时趁着酒兴说才带劲!
容宣亦是激动,当即便要拉着伍瑾回相舍,“走啊!带上两壶好酒来我家说去!”
伍瑾一听也来劲,要去叫上瑶瑶,容宣让他赶紧去,不准耽搁时间。
结果瑶瑶不肯去,要留在酒肆与爻女说话。爻女知晓二人喜秦酒,便着人取了两坛秦酒并两壶新上的“燕南飞”带去相舍助兴。
容宣今日当真高兴,回去路上又吩咐容恒去叫龙非与明义来相舍赴接风小宴。容恒向来爱凑热闹,听到吩咐赶紧颠颠儿地跑了。
听闻伍瑾回了伊邑,那二人来得极快,像是早在相舍门口等着了似的。待人到齐,相舍早早关了前后门,将小宴摆在了后园竹屋里。
竹屋四面新挂了高高低低的竹帘,乃是用竹林里的枯竹断枝编织而成的,刚做好不久且正新着,晚风一吹尽是凉爽怡人的竹香清气。泠泠清香和着炙鹿肉的浓郁香气与清列酒香,仲夏初夜喧嚣又惬意。
酒过三巡,容恒感觉自己快饱了,伍瑾才借着酒劲堪堪说起外出见闻。
他与瑶瑶先去了燕国,本想着见一见旧友子谦,结果一直不得空,亦没有门路联系,最后只好放弃。两人在燕国只待了半年,伍瑾拜访了几位名师后便与瑶瑶转道去了赵国学舞。
赵国有个云大家,其夫子与爻女之夫子师出同门,到云大家与爻女这一代仍算是同门,虽不常联系却也熟识,于是痛快地认下了瑶瑶这个弟子。瑶瑶颇有天分,又刻苦好学,因而云大家很是喜欢她。
再说那云大家,她与赵太子曾有过一段旧情,可惜无疾而终,双方倒是念念不忘,赵太子仍是常去捧场,对云大家十分关照。太子妇曾想过要将云大家接入府中,结果却被赵太子和云大家拒绝了,也许二人并不喜欢朝夕相处,享受的便是那偶尔相见时迸发的片刻欢愉。
闲聊至此,明义突然问容宣,问他与那淑女迟迟不成婚莫非也是因为这般奇怪的想法?
话音刚落,竹屋内一阵沉默。
在场六人,有三人知晓容宣与萧琅之事,有一人以为容宣的心上人是萧琅之姊,还有一人只知容宣心里有个人却不知是谁,剩一个当事人尴尬得脸都僵了。
“也许罢……”容宣含糊其辞,暗地里给容恒使了个眼色。
容恒当即起身为众人斟满秦酒,将这酒好生夸奖了一番,末了又提起容宣自创的茶汤,天花乱坠地吹了一个来回。
一打岔再一劝酒,众人的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到了别处。待几壶酒下肚,伍瑾与明义两个人开始喊着要拼酒。
龙非尚且清醒着,见容宣拎着酒坛脚步趔趄地出了竹屋便想跟上去,却被容恒无声地制止了。他复坐下来,忽然太息。
深夜风凉,水般清冷,容宣披着酒气与月光缓步走过竹林。
他推门进院,跌坐在红叶树下厚厚的落叶堆上。
落叶惊跳,铺排在侧。
容宣倚着树干扶着酒坛,歪着头好像是睡着了。须臾,他向月亮遥遥举坛。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