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又嘱托太史回去莫要多言亦或是实话实说,只当蓬莱还没有发现异常,王子服已是病入膏肓即可,因为他要让萧琅去抓城主府的那个细作。
然而萧琅并不想去,她想放长线钓大鱼,将在北海郡附近活动的阴阳巫都揪出来,汤邑太史当即表示自己十分愿意协助萧琅,只要他家小王子无恙他愿意做任何事。
看他这副信誓旦旦一心只为王子服着想的忠诚模样,萧琅对他的疑心稍微消散了些,与他约好之后会书信来往,告知具体计划。
太史终于得到满意的答案,这才放心回汤邑去了。
疆德子笑萧琅人不大胃口倒是不小,竟还想将附近的阴阳巫全都吃掉,小心撑坏了。萧琅撒娇卖乖地求他帮帮自己,疆德子立刻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吩咐萧琅干着干那,自己躺在湖边晒太阳。
萧琅干完了活再去问疆德子可有甚好主意,疆德子懒洋洋地送她一个字,“无”。
萧琅脸上笑嘻嘻地走了,扭头就找子冉告了一状,子冉怒气冲冲地将疆德子一脚踹进了湖里,毫无防备的疆德子一直沉到湖底才爬上来,威胁萧琅要收拾她。
不出几日便到了除夕,夜里无名子与疆德子并萧琅在云中台上守岁,伏且子冉在山腰与留守的弟子一起。去岁云中台只无名子一人,转动沉重巨大的星盘时闪了老腰,今年他将此活交给疆德子,他负责指导疆德子怎样转、转至何种角度,萧琅负责在一旁拍手鼓励。
不出所料,疆德子在转动最后一下时未曾想到角度竟这般刁钻,因而未能及时收手,一下被迅速转动的星盘将左臂拉得脱臼,无名子将锅甩在了萧琅头上,怪她鼓励的声音不够响亮。
萧琅一脸茫然地包下了疆德子的杂活,度过了一个十分劳累的新年。
新年过后,蓬莱的雪越下越大,星术殿前广场上的积雪已漫过小腿,萧琅得空便躲在屋子里睡觉,晚上不肯睡白天不肯起,如此嚣张了几天后她突然想起容宣给她寄的信她才看了小半卷,赶紧又翻了出来。
萧琅找疆德子帮自己把藤鸟拆了取信,疆德子抬起手臂斜睨着她。萧琅了然,立刻满脸堆笑地上前帮他捏手臂、按肩膀,乖巧得不得了。
如此忙活了一整天萧琅如愿拿到拆好的藤鸟和信件,她笑嘻嘻地向疆德子道谢,在门外反手将门锁挂上了,叉着腰骂他厚颜无耻。疆德子气得要打她却被她锁在了屋里,直到伏且听到他在屋里捶门的声音才将他放出来。
容宣告诉萧琅的第二件事便是扣押在伊邑司寇府的少年与孩子都被放了出来,钟离邯在公主府打听到的消息是有人向东原王报信说疆景子已经回蓬莱了,如今人尽皆知疆景子已不在外走动,各路人马都撤了回去,因此借口关押的难民子嗣也放走了。
由此看来,司寇府羁押孩童的目的并非是诏令上写的那般感人肺腑,其实就是为了抓到萧琅。
然孩童被放归不久之后,容宣又听“容与逍遥”的酒客议论起此事,道被放走的孩子其实寥寥无几,都是有家人的,而那大批孤儿却不知去了何处,并且伊邑城中最近少了很多小乞儿,有人猜测小乞儿的去向与孤儿难民的去向一致,或许都是被司寇府抓去或杀或留用了,只是目的未明。
萧琅看后琢磨了一番,各国王室是有收留孤儿养作死士与刺客的习惯,难不成这些孩子也是被抓去做了死士?但流民中孤儿数量巨大,王室死士刺客组织中的成员数量极少,多的时候不过两三百人,少的时候才几十人,如何能容下这几百号人,若是落选了又为何不见放归的踪影?
她又翻开第三个卷轴,里面的内容应当是莞邑公主邀请容宣于国宴上奏琴之后的事,他受邀进入公主府为莞邑公主奏琴,却无意中发现姜妲的贴身侍女竟然是吴先生手下的那个青衣女人,公主府素与阴阳巫来往密切,那个名叫“殷碧”的青衣女人便是负责给姜妲和阴阳巫传递消息之人。
既然殷碧是莞邑公主的侍女,那么与她一起逃脱的几人也与东原或是姜妲脱不了干系,看来当初确实是自己猜错了,除吴先生以外的人都是真正的东原人,吴先生被关押后并非无人能救,而是殷碧等人根本不想救他,自己那一番“西夷人冒充东原人”的推论正中殷碧下怀,说起来她倒是帮了东原一个大忙,将东原从这一池浑水中捞了出来。
此时再提及此事萧琅唯有叹息,只怪自己想得太简单,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她合上竹简,太息一声躺在床上,刚翻了个身便听见外面响起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