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恒头戴冲天冠,身着兖龙袍,脸上满是肃穆,将自己的小手搭在了岳昭的手上,任由岳昭将他牵了出去。
宫外是两列二十多人的仪仗队,各司其职,朱明恒走在最前面,威风凛凛,行走的路线早就清扫过了,一路上畅通无阻,一个闲杂人都没有。
在仪官的刻意引导下,他们走路的时间把握的刚刚好,待来到奉天殿时,正好到了吉时,宦官高昂的声音喊着入,此时到齐的官员已经各自归于一道,夹道而立,神情严肃又敬仰。
人群某一侧,统筹全局的成安骤然注意到了一个极不符合规定的地方,他吓得后背一冷,暴汗而起,揪过另一个宦官的衣领,拉去了人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吼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他们…两位国主怎么会提前来了?不是要等皇上进殿以后再行请入么?怎么办事的?”
那人见状,亦是被吓得不轻,腿脚一软险些栽倒,哑着嗓子连说了三声这字,显然是被吓傻了,然后哭着喊道:“下官不知…”
成安气得正要一个巴掌甩过去,此时却见人群中一个分外亮眼的人,身着低阶官袍,面带笑容徐徐走来,成安眯了眯眼睛。
“邝大人。”
邝记方迈着轻巧的步伐,缓缓走来,见到地上一个跪倒的人,诧异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不懂事,正自省躬身呢。”成安淡声回答,他复又问道:“邝大人来所为何事
。”
“事倒是没有,只是来告诉你们一声,岳大人与尚书大人昨夜临时改变了流程,让朝、日两国君主,提前入宴。”邝记方说罢,浅浅一笑,风度翩翩又不失稳重,他道:“昨夜太晚了,今早又诸事缠身,这才闲下来一会,抽着空就赶紧过来知会成大人一声,否则弄出什么误会,可就不好了。”
成安一番大惊大喜,大起大落,顿时卸了力,舌头抵了抵后槽牙,如果眼神能杀人,恐怕对面的邝记方早就死了上千回,他狰狞着说:“多谢!”说罢,头也不回,愤然离去。
邝记方浮现一抹讥笑又轻蔑的笑容,没有将精力过多放在这个微不足道之人身上,他扭过头,恰逢仪官喊“拜。”,他跟着所有人一起浩浩荡荡的行跪礼。
岳昭淡淡的扫过这庞大的人群,其中有两个位置分外引人注目,岳昭唇角勾了勾,此时雅乐响起,朱明恒正想往前走,却见岳昭纹丝不动,他不由得微微扬了扬头,发出无声的询问。
“皇上不要急,等他们行了跪拜礼再走也不迟。”
耳旁传来岳昭的声音,朱明恒的目光忽然移动,下意识收紧了手,惊疑不定道:“你想让他们行跪礼?他们可是一国之君啊……”
岳昭面不改色,端庄的目视前方,却是低声道:“朝鲜年年纳贡,跪拜礼乃是他朝的一份心意,日本区区弹丸之国,来我邦之宴,入乡随俗,没有不行礼的道理。”岳昭说完,便感觉到了幼帝的紧张,他缓缓用大拇指搓着朱明恒的手背,轻声道:“皇上莫惊,您是大国天子,坐拥天下,无论是谁,合该如此。咱们既要有大明的礼仪,也要有大国的气魄!九州天下,唯您独尊。”
朱明恒神情一凝,极力克制了自己的紧张。
此时雅乐已经吹奏了第二遍,整个场面都有些诡异,岳昭却不紧不慢的告诉身后的仪仗,道:“告诉礼乐,要所有人都行跪拜礼才能奏下一曲。”
所有人都跪着,耳听着雅乐一遍又一遍的响了起来,可是还没有人喊起,无论是哪个大臣皆是一头雾水,有人低低的侧了侧头,却是什么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