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魁楚逃往了云南,这个地方如今可不太好处理。
岳昭道:“自洪武到正统年间,滇疆问题层出不穷,洪武十四年,明太祖设土司,命当地族人任之,辖管自理。除了按时纳贡,俯首称臣以外,朝廷尽量会避开这股势力,沿袭旧制,依照太祖爷的治理办法,进行大方向的治理。”他忍不住叹了又叹,简直要给丁魁楚竖一个大拇指,想到了这么一个绝顶聪明的去处,这么一下,还真不好轻易动手。
思考了良久之后,岳昭这才叹息的说:“算了,暂且不追了,让他去。这个时候,咱们已经有两个敌人了,再掺和进来一个,无异于玩火自焚。”
焦涟的眉头没有松懈下来,他如实的说:“就怕丁魁楚不安稳。”
“瑞庭不必担心,丁魁楚躲去了那里,孰胜孰败,还未可知。这么多年来列位皇帝之所以沿袭旧制,不就是觉得这个是个颇为棘手的问题么,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去,且看看结果。”
岳昭随意的活动了一下肩骨,连日的疲乏让他的骨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他毫不在意的说:“况且云南自古贫瘠,宗族文化根深蒂固,当地百姓大多对土司持以肯定,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据我猜测,丁魁楚这次过去,有两个选择。”
焦涟微微抬起头,静候下文,岳昭则在这种期待中不咸不淡的说:“第一种,他主动示弱,与当地大土司合作,这样才能顺利的立足下去。第二种,那就是丁魁楚跟大土司之间,武力征服彼此,获得话语权。”
焦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时,岳昭却神情诡异的笑了笑,他道:“对我们来说,最大的好处便是,无论哪种情况,丁魁楚没有三五年决计没有精力出来兴风作浪。”
这句话明显说到了焦涟的心坎里,他将满腹的担忧暂且压进了肚子里,要忧虑的事没了,焦涟也轻松多了。
此时窗棂的凉风微微一荡,将细碎又明亮的月光送了进来,吹得焦涟一个激灵,仿佛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忙一拍手,说道:“哎呀,下官怎么忘了,大人忙了半下午,还没有食晚饭,都是下官的失职,下官失职!”
焦涟性格比较老实,又不同于田见秀的稳重有余,他虽然也表现了稳重的一面,但更多的还是带着一种未经打磨的坦诚。
岳昭非常喜欢跟这种人说话,就比如眼下的时刻,若是其他人,想到了这一点,怎么着也得说的滴水不漏,借着多年未见的情义与岳昭打机锋。
而焦涟则是见山是山,这让岳昭对他,始终有一种别样的好感。
岳昭笑了笑,为他解围说:“你不说我倒也不觉得饿,忙过了那阵劲也没什么了,不过我明日的事情不少,早上不定什么时候吃一嘴,还是今夜先垫一垫吧。”
焦涟连哎了几声,随后便吩咐仆从去厨房弄些吃的。
他们动作利索极了,岳昭闭目养神了一会的功夫,门口便传来了动静,端来了一碗香喷喷热乎乎的白米粥,还有三碟小菜。
远远望去,就看到白米粥又黏糊又稠密,用汤勺捞一口,十分可口下胃,岳昭接了过来,又看看焦涟,他笑着说:“这么晚了,你也来上一碗,就当是驱寒了。”
于是两人便在寂静的夜里,就着三碟小菜,一碗白粥,安静又迅速的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