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阿济格的人走干净了,众人这才眼疾手快的将人扶起来,皆是无不担忧的问:“大人,这事闹得不小,要是被皇上知道了,这可怎么办?”
先甭管阿济格怎么样,单他们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更何况阿济格是亲王,地位非比寻常,而他们是什么,虽说都穿着一身狗皮,汉军旗的地位却是最低的,皇上未必会因为阿济格打了官差一事降罚,无论如何,他们是逃不过去了。
那人一把擦掉了嘴角边的血迹,舌头抵着牙,神色狠厉的说:“先去报告给孟大人。”
因为迁都的缘故,降将如毛,对明廷来说,固然是好事。但对清廷来说,却是雪上加霜。
而汉军旗的地位也一降再降,到了今时今日,朝中品级高一些的武将除了孟乔芳以外,竟然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整个汉军旗的人,显然是以孟乔芳为尊。
夜深人静,所有人慢慢进入了梦乡,唯有行宫的一侧暖阁之中,灯火辉煌,从窗外的影子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端坐于案前的少年,捧书而读。
行宫内的少年正是福临。
眼看还有一年,他便能到亲政的年纪了,一想到如今肩膀上的重担,他便有一种居安思危的焦躁,唯有日夜勉力勤奋,方能有所建树!
眼看红色的烛火烧去了一截,正有太监小心翼翼的进来换了一根,福临头也不抬,问道:“几更天了?”
“回皇上的话,如今已是三更天了。”
福临问完,便重新埋首书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勤学苦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外面通传声响起:“皇上,和硕郑亲王齐尔哈朗求见。”
福临捧书的手微微一顿,心里有些疑惑,不知道齐尔哈朗这个时候来做什么,不过料想他纵然是斗胆包天,也总不是深夜来逗着他玩的吧。
福临放下书,理了理衣衫,正色道:“请。”
片刻后,齐尔哈朗缓步进入殿内,朝福临微微见礼,他原也不是什么沉得住气的人,聊表寒暄后,便迫不及待要开门见山了。
倒是福临,自从近来发生种种以后,性格沉稳了不少,一直缓着心神,静等对方憋不住。
果然,没一会,齐尔哈朗便正色道:“今日正北城门口,阿济格携部履五百名,木车四辆,街头闹事,殴打守卫长,言辞之间对皇上召令,多有不敬。”
齐尔哈朗嘴上说,眼睛也没闲着,不动声色的用余光去观察福临神色,只看他平平如常,仿佛并不感到触怒,他立刻调转口风,道:“我派人去查,发现彼此阿济格所斩获头颅三百五十颗,皆为良民,并非他自称的什么叛军之首。”
“阿济格欺上瞒下,此前多次擅闯城门,民怨早已沸腾,其余将领也多有不满。”齐尔哈朗道:“如今又不顾皇上法令,肆意妄为,不能姑息养奸啊皇上!”
齐尔哈朗原以为,自己苦心费力说了半天,列举了阿济格的种种罪状,必然能够引起福临的愤慨,谁知对方竟然面色如常,好似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这不禁让他觉得,自己是否走错了一步棋。
可如想悔棋,是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