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遇上灾荒年间,这么一个小东西,能救不少人的命。”
朱聿键又尝了一口,说:“如此说来,却是个好东西,该举国上下大力推种才是。”
岳昭轻轻摇了摇头,说:“也不尽然,此物虽好,但在也不是必须之物。如今全国上下,土地混乱,个别地方尚有不明细之处,当地豪强兼并又相当严重。贸然推广,百害而无一利。”
“番薯推广,必然会令其他作物的种植量降低。天下田地只有十成,作物此消彼长,应当紧着要紧之物。依臣看,这东西就在河南推广。也符合那里的土质气候。”
说到田地上,岳昭方才急吼吼贪吃的兴致也降了降,他放下番薯,又说:“当年洪武年间,老祖宗规定天下田地,符合条件的全部种植棉花,不得侵占一分一毫,一厘一寸,刑法之苛刻,亦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但经百年历久,这些法定被人漠视,各地产出的棉花共量更是少之又少。”岳昭叹道:“如今虽无大的战事,但仍有小面积地方发生敌我之争,棉花可以做成棉服,穿在盔甲之中,既可以缓冲火铳的弹丸,亦是冬日行军保暖的好东西。”
朱聿键这几天忙得够呛,权力的集中也就意味着他的工作量呈十倍的增长,关于这方面的事,他亦是看过几次,不过往往都有更加紧急的事,所以给耽误了。
要不是今日岳昭旧事重提,他都快忘了。
此时一说,岳昭说的一针见血,字字珠玑,比起那些看得他头疼的长篇大论,岳昭的话显然更能够立刻令朱聿键感到事情的急迫重要。
朱聿键连声道:“你说的是,关于这方面是朕近来疏忽了。没有战事,忽然就对这方面松懈了起来,一心扑在了稳定四方,攘理内政了。”
岳昭也知,朱聿键所言非虚,眼见他如今瘦的飞快,眼下又有淤青不退,显然是忙于政务。
他打量了片刻,还是劝诫道:“我曾闻一伟人说,身体为本钱,皇上不要过于操劳了,要注意休息。”
朱聿键笑了几下,连声称是,笑完了,又冲着岳昭埋怨说:“你瞧瞧,朕请你来是吃好东西,却不想飞将张口闭口说的都是国家大事,三言两语又绕到了烦心之处,如今却也没了胃口,朕看飞将该罚!”
岳昭闻言,顿时失笑,他躬身请罪道:“请皇上降罪。”
“好啊,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朕心狠手毒了。”朱聿键笑着说:“今日又从各地呈了三百份折子上来,需要票拟,朕一人也难以处理,不如飞将便留下,给朕出出意见,磨一磨墨。”
岳昭虽说觉得压力山大,但这种重新扑回工作感觉还是很令他享受和怀念的。
他当即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在这方小小的殿中互相交流,针砭时弊,从这各地来往的书信中,判断出当地的实际情况,加以批阅。
同时,还要辨别这些奏折的真假,须知这个时候,吏治还没有清明到海晏河清的地步,各地的官员也可能是地头蛇。
通过伪造事实,来骗取朝廷的拨付粮款。
虽然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实际上,只要当地的消息不流通出来,或者说不流通到皇帝耳朵里,谁又能辨别真假呢?
历史上多少干旱是虚造出来的,那些年年呈报的晴雨表也成了虚设,帝王两耳不闻窗外事,便只能任由这些官员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