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闻言,心中更冷。
张勇本是他亲自举荐,当时他还振振有词,信誓旦旦的告诉众臣,称此人为良将良才,然而不断短短几月的光景,这些话便重重在他的脸上扇了两个巴掌。
当众扇在了皇帝的脸上,颜面尽失!
早听闻张勇败训传来时,福临就暗自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
此刻听太后发话,更是一百个愿意,他想也不想,便冷声说:“张勇辜负皇恩,败于漠北,将朕置于危险之地,该杀!”
此话一出,不止朝臣,就连太后亦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她刚想要呵斥福临,却又想起来,这是在朝堂上,众臣都看着呢,又怎么能让他下不来台。
太后忍着薄怒,不接话茬,只道:“此事容后再议。”
福临正暗自觉得耻辱,并未注意到太后话里话外之意,待下朝后,福临被太后叫去宫中,屏退左右后,便被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顿。
太后总顾及着皇帝日渐长大,是不能不要脸面的,是以往常说话,总是相当婉转,不曾如今这般赤裸裸的骂了一通。
福临听了半天,还是没听懂太后为何要大发雷霆,一脸懵懂,却把后者又气了个够呛。
不多时之后,太后暗自平复了心情,便说:“皇上可知张勇为何败?”
福临一顿,明显是被问住了,但他却强撑着面子,嘴硬道:“张勇无能,败于区区几个部落之下。”
太后刚刚平息的火气霎时又被勾了出来,她声音更冷道:“将领因败获罪,这是常事,但身为皇上,不仅要能降下责罚,更重要的是,对于这场败仗,自己要有主意,见地。”
“皇上自诩勤奋,可有就此事询问范文程?”
福临一时嗫糯,半晌说不出话来。
太后眼底一片寒霜,道:“今日皇上便可去问问其中缘由,可笑皇上日夜勤政,却不如额娘这个后宫妇人懂得多!”
“额娘说的正是,此事的确是儿臣疏忽,然而儿臣以为,无论如何,张勇之错,便该罚。他辜负皇恩,朕对他抱有那么大的期望,一力排除争议,主张让他带兵出征,谁知…谁知他竟然节节败退!简直死有余辜!以朕看来,合该抄家!”
福临越说越激动,太后冷冷的打断他的控诉,道:“皇上也说了,张勇是你力排众议,提拔上去的,可如今打了败仗,皇上就要毫不留情的杀之而后快,你让众臣怎么想?”
“张勇的身后是皇上,纵然他有错该罚,却不是皇上这样,如此急迫。既在礼法之上讨不着便宜,同在将领心中,落不下好名声。”
其实这背后所蕴含的深意,远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清的。
如今迁都,本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口诛笔伐的边缘徘徊不断,不但是众臣,就连远征在外的将领也会对皇帝的能力产生怀疑。
更何况,张勇由皇帝一手提拔上去,然后打了一场相当困难的仗,便要被皇帝亲自处死,从今以后,还有何人敢为皇帝做事?
“此次远征喀尔喀部,天下将领也不是傻子,怎么能察觉不到其中问题,那张勇既能得皇上举荐,想必不是个昏庸无能之帅,但缘何失败,其中缘由,皇上还要多多琢磨。”太后叹道:“如今别看一切无恙,可是一切都变了天,皇上不能再如往常行事了……”
福临羞愧的低下了头。
自从多尔衮死后,福临被训斥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每当这种时候,福临总会想起多尔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