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府。
这日清晨,从衡州加急的信件送到了郑成功手里,他连忙打开一看,一看到封面上的字迹语言,他便立刻明白,这是谁写的了。
郑成功眼眶含泪,将信小心翼翼的展开,细细研读。
这是他母亲用番邦语写的信,他的母亲田川松是日本商人的女儿,但从小在泉州长大,是以会说两种语言。
郑成功受母亲影响,亦是会说写家常的番邦之语。
他们这里称之为番邦,但母亲告诉他,那是日文。
郑成功一字一句,仿佛能从其中感受到母亲柔和的声调与汹涌的担忧,他的母亲比大多数高官女子还要贤惠,对于他的教育亦是十分开明。
所以母子两人的感情相当不错。
郑成功忍不住吸了吸鼻翼,他感觉到内心正交织着两股迥然不同的情绪,一股是贪恋故乡母亲的温情,另一股则是化温情为悲愤。
他的父亲郑芝龙死在了清廷手里,这辈子他郑成功于公于私,于礼于义,于忠于孝,誓要与清廷抗衡到底!
哪怕朝廷灭亡了,他仍是要效仿姜维!
郑成功看完信,将其收置好,依照现在的局势来看,他已经没有儿女情长的时间了,郑成功知道,清廷有一支两千精锐,正在强力攻取瓯宁县。
这两千人势如破竹,来势汹汹,战斗力十分剽悍,更重要的是士兵素质相当高。
这不禁令郑成功有些头疼,他们毕竟是水师出身,论陆上作战,若是平常部队,他倒也能够凭借士兵的勇往直前,悍不畏死而取胜,但是如今,面对更强者,这些就只是空话了。
被郑成功与田见秀同时挂念的图赖刚刚结束又一轮攻击,因为他们的经验老道,竟然真的在短短时日内即将攻取瓯宁县。
“大人,咱们来这几天了,不如先给将军报个信?”
图赖一听,十分的豪迈里夹杂着两三分不屑,他仰起头颅说:“干什么?没断奶的孩子么?就算报信也得拿下这个小县城再说,否则还有什么意思?”
那人一听,倒也是这个道理,便不再问了。
图赖热得脸色通红,活像块红碳,他掀了掀自己的盔甲,埋怨道:“这些人是怎么忍受过去的,这里这么热,几乎没有冷的时候。我现在很怀念雪山上洁白无瑕的白雪,只有他们是忠诚的,能带给我们舒适的。”
南方的天气说好听是四季如春,说得直白点就是天天都热,大部分的清军到了此处都受不了。
而且他们往常这个时候,都是找地方避暑的,从不肯出来打大规模的战役。
这次是不行了,图赖知道多尔衮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福建的地界必须重新掌握回来。
否则,就算是博洛,也是要吃罚的。
所以这次,哪怕是前方刀山火海,图赖也不曾眨一眨眼。
他必须要用最少的时间,完成最大的功绩。
“对了,李成栋,联系上了没有?”冷不丁的,在热气腾腾中,图赖问那人。
那人犹豫了下,迟疑的说:“没…没有。我们发了几次信函,也不见他们回信……”
图赖一听,当即大怒骂道:“猪狗东西,就知道他们靠不住,幸好我在这,等我拿下了瓯宁县,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图赖说罢,也顾不上此刻是最闷热的时候,立刻着人,持续进攻。
瓯宁县是原来明廷的一个知县,在组织民兵抵抗,他就是文官,只是略通武事,越来越多的死亡,城上缺口越来越大,城中百姓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