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破晓,从暮霭沉沉之中露出些许晨光,整座荆州都陷入了一种诡异而紧张的气氛之中。
武昌城内的正在安睡的郑四维是被仆从的叫声惊醒的,他醒时还有几分面色不虞,显然是与周公黄粱正好。
“做什么!”郑四维含糊不清的斥责
仆从不敢多言多语,只双手奉上递上了一封书信。
郑四维接过书信,此时天尚未有亮光,只得点起烛火,大眼一扫。
原是满脑袋的睡意朦胧,却越读越清醒,读到最后,双眼之中再不见一丝的迷糊。正如同兜头而来的一盆冰水,浇得透心凉。
这是一封招降信。
信上人自称是他的旧友同僚——郝进忠!
清兵入关时节,原属于大顺军郑四维杀了当时他的顶头上司,荆州防御使孟长庚,卖友求荣,被清廷封为荆州副总兵,统领荆州事务。
而当时与郝进忠,同属一个政权。
看到这封信,郑四维登时便坐不住了。
“邝兄,此法可行?有什么用,我看这郑四维也不是个傻子,又不会真正投降。”
武昌城外几十里外,在一大片草树茂盛之中,大军在最中心地带劈了些许空地,露野而睡。
郝摇旗与邝记方在一处僻静的地方,正窃窃私语。
距离信送出有些功夫了,迟迟没有回应,郝摇旗不由得去问邝记方。
“你想让郑四维做何回应呢?”邝记方嘴角噙了一根草,此刻席地而坐,倒不像是世家出来的公子,却是个同郝摇旗一般出身的小痞子。
不,应该说比痞子还痞子。
郝摇旗都对邝记方的行事,深感佩服。也因此,让他觉得此人更像是自己同类,两人相处短短时间,便有了不浅的情谊。
面对邝记方的反问,郝摇旗一时也说不上来,不过跟邝记方说话倒不必咬文嚼字,他便直接说了:“我信都送出去了,总该回一封吧,就算不来投降,也好歹做出点抵御防卫的动作啊,大敌当前,让我们有点成就感啊。”
邝记方噙着草根,斜着眼瞥了他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现在天色还是昏暗,但郝摇旗还是从那半隐在黑暗里,模糊不清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奇特的眼神。
这种复杂的眼神让他一时间理解不了。
说是讽刺吧。
却又不是。
说是夸奖吧。
又十分牵强。
所以郝摇旗忽略了这个眼神,听下去。
邝记方拉着他,面向武昌城的方向,在灰暗里,若隐若现的高城映入眼帘。
还没等郝摇旗问怎么了时,就听邝记方吊儿郎当的说了:“你瞧瞧那。”
“人家当然不投降了,看看那城墙你就知道了,这还是在远处看,你要去近处,这城墙高度叠一百个人都不一定能爬的上人家的楼里。”
邝记方上下漫不经心的说:“咱们的云梯,估计也就到人家城墙腰上吧,不过也可能是另一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