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杨家胜等人退到山林没多久,便遇到了前来支援的库穷即部下的一支先行队伍。
得知他们兵败仓惶逃窜后,当即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羞辱。
“愚钝不堪的尼堪!”
杨家胜脸色不好,都指挥使更是不佳,说到底他也是三品大员,眼前这个清兵恐怕职位还不及他高,竟也敢给他脸色看了。
你真他娘以为自己是狗屁旗主?
他当即拔出了刀刃,冷狠狠的骂道:“真是畜生学了几句人话只会说畜生两个字了是吧?”
杨家胜见他竟然敢对清兵拔刀,顿时吓得腿都软了,连忙说:“李大人,李大人,不至于,不至于,以和为贵。”
杨家胜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啊,那可是清兵哟,不要冲动。”
都指挥使脑子一热的劲头过去了,此刻冷静下来,看见自己白刃对着那群清兵,双方隐隐有剑拔弩张之势,不禁激出一身冷汗。
怒气过了,自然是后怕。
这群蛮族自南下而来,打着“帮君父报仇”的名义,在明朝领土上几乎称得上是战无不胜,城池攻下了一座又一座。
吴三桂放他们进山海关以后,就更没有人能正面与他们抗衡了。
可见战力强悍。
然而在众多手下看着,也不好骤然认错,他便咬着牙扛着,这时杨家胜眼尖的上来压了压刀。
“莫伤了和气,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都指挥使就此有了台阶,顺着话音放下了刀。
你说怪也怪,杨家胜这个人,杨国栋在的时候唯唯诺诺,一脸蠢相,像只蠢狗一样捧着杨国栋。
然而此刻没了杨国栋,杨家胜倒还真有几分独当一面的模样了。
他堆着笑安抚了清兵的那个自称牛录额真的官。
然而那名额真却不似这般好说话。
自他们南下而来,一路势如破竹,以高屋建瓴之势攻占了一座又一座城池,所到之处都是汉人的俯首称奴,哪能受得了这个羞辱。
当即拔出弯刀,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汉话:“跪下!”
“向主人认错,是要跪下的!”
杨家胜连忙打圆,却被那额真的副将一脚踹出去几米远,连带着砍了指挥使身边的一个副将。
杨家胜刚翻起来,就见鲜血如注,清兵面带挑衅和威慑的看向都指挥使。
自家的兵有的抖似筛糠,有的怒目圆睁,也有的紧紧握着刀柄。
杨家胜腿依然软着,心里喟叹几声,走到跟前悄无声息的捡起副将的刀。
“你们。”
都指挥使离得近,那刀几乎擦着他的头皮走的,再来几分,便要将他的脑袋也给砍了。
他此刻身上,脸上都是夺目的红。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额真,一字一顿的问手下的兵:“你们,愿意给狗下跪吗?”。
“老子上千人,被你们三百人指着脑袋骂?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打不过湘军,还打不过你们这些狗东西了?”
言毕,那名额真的脑袋也被砍了下来。
鲜血流了一地。
山风猎猎,天上的鱼肚白渐渐扩大,眼见着日头快要冒头了。
毛易等人登时加快了脚步,他将背后奄奄一息的人往上甩了甩:“快到了,你坚持住。”
背上的陈恬扯出一抹艰难的笑:“你,你一个时辰前,前,也是,这么说的。”
毛易顿时一笑:“老子还不都是为了逗你。”
陈恬没再回话,毛易知道,陈恬恐怕危险了。
不过这次,他也的确没有说谎。
的确是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