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吴远琼显然有些没底气,他眼眸一黯道:“就算做不到带你们所有人回去,那也要成为最后一个入城的人。”
末了,吴远琼十分自嘲的说道:“我算什么少旅官,充其量就是一个依靠背景爬到你们头上的无知少年罢了,你们要怪千万别怪我的表兄,是我吴远琼的错。”
说罢,也不顾汪十一等人的阻拦,拿着长刀就朝着迎面奔来的官兵杀去。
冲在最前沿的官兵显然没想到眼前差不多要溃败的湘军,竟然还敢反击。
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让吴远琼一刀砍断了对方的臂膀,随后又是一脚飞踹,将其踹到在地,狠狠的补上了一刀。
暗红且温热的敌人鲜血,四溅飞洒在了吴远琼的脖颈处,第一次杀人的吴远琼并没感觉到害怕或恶心,有的只有深深的自责与愧疚。
终究,辜负了表兄和老师的信任。
“杀!”
就在其他官兵正要乱刀看在吴远琼的重甲之上时,汪十一带着数十亲兵怒吼连连的杀了过来,解了吴远琼的必死之围。
其中和吴远琼年龄相仿的汪小狗更是大喊道:“少旅官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怪着怪哪的?军人的职责就是战死沙场,这句话和你说了多少遍了?”
吴远琼笑了。
从出城时的神采飞扬,再到不敌官兵时的困惑不解,直到现在,吴远琼才明白了“指挥者”三字的含义。
他一刀劈向最近的官兵,又看向不远处的官兵骑兵,满眼渴望道:“我手中若是也有一支铁骑,或者拥有对等的火铳,怎会不敌他们?”
下一秒,吴远琼眼中燃起烈火道:“那好,你们就陪我杀到最后,岳家人没有怕死的!”
没有了火铳,没有了弓箭的战场彻底进入了肉搏血战的最终阶段。
每个官兵、湘军将士的杀红了眼,双方你来我往的,进行着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斗殴。
这场斗殴的失败者需要付出生命,胜利者就算胜利了也要最少付出点代价。
吴远琼的视线中尽是血色,耳鸣外尽是嘶嚎。
吴远琼亲眼看见一名陪伴了自己数月的亲兵,为了保护自己被官兵一刀捅到了腰部。
肠子都被带出来了,却仍旧想要换掉一名敌人。
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
“少旅官!”
吴远琼说到底也只是一名少年,身穿重甲的他在砍倒第七名官兵后,终于力竭的晕倒了过去。
汪十一、汪小狗等人见状大惊,连忙飞扑了过去。
......
汝宁,信阳。
柯昭义读完了这份军报后,谨小慎微的瞟了一眼身前,面无表情的岳昭,一时间不知道是进是退才好。
许是受不了这么安静的氛围,柯昭义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少旅官虽得了不小的伤势,但好在及时的撤回了黄州城,得到了惠丰堂的大夫医治,现在应该已经无碍了。”
“人没事就行,男人在战场上怎能不受点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