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怎么回事?下雨天就算了,大半夜他们居然还生火?”岳昭不等他们娓娓道来,就抢先问道。
一名看上去年长,曾担任过黄州城守将的斥候李兵抱拳说道:“回禀大人,山上的土匪今夜似乎在庆祝、分赃他们的战果,那火光不是生灶的火光,而是庆祝的篝火。”
“属下带人摸上去时,山寨的土匪都进屋睡觉去了,倒是几处暗哨的匪哨没人替换,居然在哨台上醉醺醺的酣睡,那鼾声隔老远属下就听见了。”
“这么巧?本官昨夜才决定攻打龙亢寨,今晚就给本官卖了一个这么大破绽?”岳昭有些咋舌,眼眸中带有些许不敢置信。
“传令下去,让弟兄们都小心谨慎一点,龙亢寨上男女老少差不多有近两千人,可战的土匪差不多八百,如果野战他们这些只会欺负弱小百姓的土匪肯定不会是我们的对手,但是......”
岳昭顿了顿,继续说道:“偏偏此刻他们占据着有利地形,我们逆风而上确实不妥,可今夜也许是最佳的时机。”
有些话说到这里,大部分人都懂了,张信达与潘副百户更是相视一眼,皆坚定说道:“大人,我们跟随您从黄州城逃出,就是认定您不像那群吃拿卡扣的将官一样,一定会带我们走出一条出路的。”
“我们可不想再次面对贼寇时,被冲击成一群溃兵。”
身后的几名总旗也连连点头,大丈夫在世,谁不想醉卧美人腰,醒掌天下权?
堂堂大明的正规军居然被张贼李贼这样的流寇给击溃了,武昌城都沦陷了,这让他们想起了往日被上面的佥事、同知、指挥使啥的吃空饷,还要给他们当奴隶,去给他们种田,盖房子修房子。
胸膛中的怒意顿时蓬勃起来。
愤怒虽然会冲刷理智,但这却是岳昭最想看见的,也不枉他从黄州城来到凤阳府,一直在路上给他们“洗脑”了。
跟这群经历颇丰的兵痞子将信仰是没用的,还不如用眼前的利益捆绑住他们,让他们发挥出远迈寻常的战斗力。
就好比当下,岳昭在战前动员时就已经明确表示,打下龙亢寨之后,他分文不取,全部分发给他们。
这一刻,伴随着岳昭的大手一挥,五百余天南地北军民卫出身的将士们,热血沸腾的顺着荆棘灌木,朝着龙亢山半腰爬去。
夜深人静,小雨连绵月星疏。
一阵突然响起的狗吠在这寂静的夜晚划破长空。
山寨上的土匪与即将抵达暗哨的岳昭队伍同时吓了一跳。
大当家高远与二当家曹志正躺在木板床上酣睡,听闻这道狗吠之后,几乎是同时鲤鱼打挺的翻身而起,红着眼丝的就拿着身旁的大砍刀冲门而出,并大喊道:“都给老子起来,有情况。”
当高远与曹志还是晚了一步,等他们刚出木屋门时,寨外的栅栏旁,正有数百身影撺掇,那漆黑的眼珠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烁着,令人格外恶寒。
“迎敌!迎敌!”
“草!官兵摸上来了!”
“快拿武器!快拿武器啊!”
有土匪被惊醒,看见了寨外那虽然很破旧,但依稀能看清楚是官兵藤甲的模样。
龙亢寨上的土匪顿时惊作了一团,有人下意识的奔逃,有人却愤怒的拿起武器,和身边的弟兄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