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夜间大开城门可是大忌!”
“此举万万不可!”
听闻岳昭的军令,那名被岳昭评价为老兵油子,名叫连光义的守城总旗官顿时色变,连忙上前苦笑着拱手道:“岳副千户大人,这些妇孺的行迹太过于可疑了。”
“咱们复克黄州城时曾沿着江边赶路,您不是不知道,沿路的村庄早已被张贼、山匪破坏殆尽,那些妇孺就算想来黄州城保命,也绝不会夜间赶路。”
连光义声词并茂,就差没明说这些妇孺就是张贼为了让他们开门的炮灰了。
张贼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仗着你身为官兵,御敌在外斩杀私自外出觅食的士卒无可厚非,但你却不能无视百姓妇孺的死活。
黄州城虽小,但城内也有将近三千户,近八千余百姓,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今天岳昭不放百姓进来的决定,那还不得闹的天翻地覆?
本来就不指望他们上城守敌,只是在城中帮助将士搬运守城器械与辎重,要是他们一罢工躲在家中不愿帮忙也罢,要是万一有人蛊惑他们,连同他们成为内应攻击他们这些守城将士,那就大事去矣。
这是简直赤裸裸的阳谋。
岳昭瞥了连广义一眼,继而再看向一旁没有反驳的张信达。
“卑职领命!”
见岳昭再次看来,张信达目光瞬间恢复清明,抱拳沉声道。
很好,果然是跟着自己的老人。
岳昭眸中闪过一抹赞许,身处于乱世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岳昭更在乎像张信达这样愚忠自己的人。
不用担心对方会背刺自己,也不会捅自己刀子。
想到这,岳昭难得解释了一句:“连总旗,黄州城虽然只是围八里的小城,但也有瓮城,先将她们放置瓮城中便是,如有不对劲之处,再射杀即可。”
一听这话,连光义顿时瞪大如铃,旋即羞愧的垂下了头颅:“岳副千户大人说的是,卑职愚钝了。”
黄州城城口处的瓮城虽然经历了战火,有些地方已经有砖瓦脱落,但防御城下卷缩着的百来名妇孺还是妥妥当当的。
就算暗夜中有张贼的骑兵伺机而动,他们黄州城的守城将士也完全有能力再他们冲击城门之际,迅速关上城门。
听完了岳昭的解释,张信达也松了口气。
虽说这年头丘八肆意侵扰百姓已是常态,但作为与岳昭同属于岳州府三江口屯田卫所的军户来说,在张献忠这等八大王接连造反的前半生,他们这些军户有一半也算是农户。
更多的是在种田屯田,替官老爷地主乡绅修缮房屋豪宅。
所以如果真让他们将屠刀对准无辜的百姓妇孺,即便是张信达这样的壮汉也难免会心生不适。
“还好大人没让咱老张真的去杀他们。”张信达一边带着几名亲兵朝着城下走去,一边嘀咕道。
不多时,在张信达的安排下,城门缓缓打开了一些缝隙,城外卷缩着的妇孺们脸色顿时一喜,蜂拥而至的朝着城门内挤去。
十几名守城士卒拿着长矛,面色紧张,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
好在一切相安无事,妇孺们没有攻击他们,城外也没有骑兵奔袭攻城,待所有妇孺尽皆挤进瓮城之后,黄州城的城门再次徐徐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