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堰低着头不说话,好像闯祸的小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姜沉鱼见他不吭声,直愣愣地站在那儿,弱小无助又可怜,顿时心就软了,再看手里被剪得稀碎的羽绒服,脑海中不禁浮现一个猜想。
“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
“……”
“实在是太可恶了!”姜沉鱼义愤填膺地说,“说,是谁,姑奶奶我打得他满地找牙,敢欺负我罩着的人,真是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你打不过他。”他老实回答。
“切!”
姜沉鱼很是不屑,“这年头揍人还用自己亲自动手的嘛?咱们花钱买凶呀,再不济定远侯府里连个能打的护院都没有吗?”
姜堰抿了抿唇,如果侯府的护院有用的话,这么多年老师也不会来去自如了,竟无一人发现。
“没有。”
“呸!”
姜沉鱼忍不住啐了一口,“那买凶,我出钱,你出力,找人把他给……扒光了,绑在城门口的柱子上……唔唔……呢唔窝最淦嘛!(你捂我嘴干嘛)”
“他听得见。”
“他?”
“嗯。”
“他在这儿?”
姜沉鱼吞了一口唾沫,略微有些心虚,忍不住往后躲了躲,“咳,在这儿我也不怕,姑奶奶……昂,没事了,那什么,明天我让人给你做件新的,一模一样的。”
“呵!”
姜堰看她那样,不禁哑然失笑,伸手捋了捋她毛躁的发顶,可她那一小撮头发依旧十分顽强的立着,可他却乐此不疲,反反复复地捋着,都把姜沉鱼整得不耐烦了。
“哎呀,别薅了,回头该秃了。”
挥开她的手,扭头趴在床上,怀里还抱着那件破了的羽绒服,鼻子一抽一抽的,眼泪就那么不争气的下来了。
“你哭啦?”
“没有。”
姜沉鱼瓮声瓮气地回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里很难受,本来想让反派小可怜好好过个年,穿上新衣服,戴上新荷包,开开心心地迎接新年,可是……
“为什么?”
“不知道。”
“那别哭了。”姜堰听见她抽噎,心里也闷闷地,安慰的话说得特别冷硬,“别为了无谓的人或事流眼泪,不值得!”
“要你管!”
“……”
姜沉鱼擦了把鼻涕,噌的一下翻身坐起来,喝了酒之后,她所有的情绪都被无限放大,连胆子都变大了,“谁告诉你,无所谓啦,谁告诉你不值得啦,我心疼我的,委屈我的,关你屁事,你都不会难过的嘛?”
“习惯了!”
“……”
姜堰不咸不淡地一句话,却让他更难受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得攒够了多少的失望和难过,才能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习惯了。
相对无言,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下来了。
吧嗒,吧嗒——
眼泪打湿了前襟,姜沉鱼抱着膝盖,缩成一团,默默地掉眼泪,捂住发胀发酸的胸口。看她失落的模样,姜堰轻叹一声,递上一块手帕,“哭吧!”
“哼!”
接过帕子胡乱抹了一把脸,又扔回他怀里,身子一歪靠在床头不看他,过了一会儿鼾声渐起,姜堰又好气又好笑,自己搜刮肚肠想着怎么哄她,她却带着未干的泪痕睡着了。
替她掖好被角,在床边伫立了许久。
今年除夕守岁好像又是他一个人,可听到身旁传来的鼾声,他的心却觉得格外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