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跟在他们身边听得真切,认定他们会再来寻自己,指不定还能带来自己的亲人,便果真呆在自己的坟前一步不离等着他们。
这乱葬岗中葬了不少受死刑的恶人,恶人死了就成了恶鬼,这些恶鬼一到晚上就以欺负良善为乐,一到晚上这四周鬼哭狼嚎 活人勿进。
芍药来了这地盘,他们还未曾见过有这等容颜的女鬼,个个对她垂涎不已,可不知为何只敢聚在离她半里之外的地方,时常用言语轻薄于她,芍药对此烦不胜烦,却也无计可施,碍于对方人多势众,她只能忍下这些扰人的苍蝇。
这日,正值月圆之夜,芍药呆愣愣的望着苍穹之下圆月,心情莫名愉悦,甚至想在月光下嚎叫乱舞。
几只面目狰狞的恶鬼,坐在一处坟头,盯着她窃窃私语,却迟迟没有动作。一个老成干巴巴的驼背女鬼,慢悠悠的飘近它们。
“既然喜欢那姑娘何不将她收下,几位是何等的英雄好汉,她嫣有拒绝之理。几位大爷身前在这城里好个威风,哪个见了不退避三舍,如今做了鬼反倒脓包了?”
那老鬼故意压低自己尖锐嘶哑的声音,可听了依旧让鬼不适。
那几只人高马大的恶鬼,转过头,只见靠近它们的那只鬼满脸被火灼伤的燎泡,手像是被烧焦的干枝。
虽说这里的人都是死于非命,死法也是千奇百怪,但也没见着化成鬼还那么惨的,转头再看看不远处的沐浴在月光下似神仙妃子的芍药,两下对比,心底的欲望更加按耐不住。
几只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壮着胆子四周散开,逐渐向芍药围拢,沉浸在月光下的芍药,感受到威胁,连日来积攒的怒气,涌上心头,只见她眼珠逐渐染上红色,头发无风自起,手握成爪状,手指长得极快,变得长且尖锐,身形迅速,瞬间闪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鬼面前,手用力朝他一划,那鬼都来不及尖叫出声,狰狞的鬼脸就在月光下化作一缕青烟飘散了。
见此,诸鬼皆惊叫着四处逃散开,隐在暗处观察她。没了威胁,芍药周身恐怖的气息逐渐散去,恢复原先温文无害的她,呆呆地将手举在眼前看着长长的指甲渐渐消退,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一生气,竟有如此大的威力,原本她只是想稍微教训一下那个男鬼而已。
左右环顾,诸鬼跟她一对视无不浑身发颤,只有撺掇恶鬼骚扰她的那个女鬼,傑傑怪笑着隐入阴暗丛林中。
芍药眼睑低垂,抱腿靠在自己的坟堆上。等东边公鸡打鸣,这乱葬岗的鬼魂都回到各自的藏身之所,只有她一个鬼坐在薄雾朦朦的低矮坟堆间看着远处的朝阳在发呆。过了好久,她站起来决定不等那些向他作出承诺的官差了,她要离开这里!
只是,她跟在自己的尸体呆了大半个月,忘得东西越来越多,只隐约记得有一棵巨大的槐树和它茂盛的枝丫,她觉得自己跟那棵槐树有莫大的关系,所以她决意要找着那棵树。
白天出来找棵树真不是一个好主意,眼看着太阳完全从东边出来了,她觉得自己觉得自己快要晒化了,她想的也没错,因为她身上已经开始冒烟了,就在她要晕倒在太阳底下时,一股凉意笼罩在她全身,她像一只濒临晒干的鱼突然进入到水中一样大大的喘了口气。
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在一间阴暗的屋子里,面前坐了两个男人。好久她才试探性的开口问道:“你们能看见我?”
问完之后她才觉得自己有点傻,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不过其中一个白衣男人也明知故问:“芍药姑娘你死啦?”
“你们认识我?”
“你什么也不记得了?”
芍药摇摇头。
南旸君却道:“殷仲你手下的鬼差未免太不得力,她在人间四处游荡也不见将她带去冥间。”
殷仲讪笑道:“你知道的嘛,我冥间缺差使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平日里都是以一当十在用,引鬼魂入冥间这事难免会有些遗漏。而且,”殷仲暧昧地看向南旸君,语气轻佻:“指不定是她身上沾染了你的气息,我冥间的鬼差都不敢动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