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不够的。”崔珏倔强的开口道。
“当初你那一剑可是直接要了我的命,我这一剑又没有捅死你,怎么算的上是两清?”崔珏眉眼垂着,一双手却是微微的颤抖。
祁陆的这个举动给她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祁陆会接了她这一剑啊。
“那你再给我一剑,直接杀了我,可好?”钱爻看着崔珏,眸子之中全然都是认真的神色。
“你在求死?”崔珏有些不理解。
她觉得自己面前的人是不是有点儿疯了:“换了个壳子竟然让你变化这么大?曾几何时祁陆竟然也会求死了?”
“祁陆不会求死,永远不会。”钱爻静静的开口道,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子看了看怀里的人,然后唇畔带着点儿笑:“但是重华的师父会。”
为了李孚一,他有什么做不到的呢?哪怕是自己的命都交代出去又如何呢?
崔珏看着那个人卑微的站在那里开口求死,她真的想问一句:“真的只是师父么?”
可是她害怕,她怕那个答案是自己最不想听到的那个答案。
“只要你肯救他,我愿意死在你的剑下,一次捅不死,那就两剑三剑,直到我死在你剑下为止,如此可好?”他看着一旁的崔珏,眼神之中甚至带了一抹哀求。
那个神色一下子让崔珏整个人浑身都起毛了。
她清楚的,祁陆是真的可以做到这个样子的,只要她能够把李孚一给救回来,祁陆是心甘情愿等死的。
她应该杀了祁陆的,他们之间有血仇,哪怕那些只是她的一世,但是血仇就是血仇,祁陆当初在她大婚之日直接给她的那一剑,简直让她死不瞑目,如此大仇她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可是,她能够下得了手么?
崔珏呆呆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人,看着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那个白衣少年,仿佛是抱着自己此生最重要的人一般,为了李孚一,他真的是什么都在所不惜啊,以前是,如今也是。
她直接抬手从祁陆的胸腔前抽出了自己手中的赤血剑,面前的人身子颤抖的晃了一下,但是还是把他怀里的人抱得稳稳的,那一瞬间崔珏觉得自己是真的输了。
“他是我夫君,我自然是会救他的。”手中的赤血剑直接化为不见,崔珏看着面前的人,直接开口道:“还不把人抱进大殿啊,在这儿外面怎么救?”
说完这话,她直接迈着步子踏进了阎罗殿。
钱爻眸子之中闪过一丝光亮,他紧紧的抱着李孚一,把怀中人更贴近了自己几分:“重华,我一定会救活你的。”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阎罗殿,只留下孟婆和秦广王俩人瞪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
他们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怕是梦还没有醒吧,这都是什么情况啊,怎么他们家判官就变成了李孚一的妻子了?怎么就跟祁陆变成仇人了?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秦广王呆呆地愣在原地,他觉得自己脑子都快傻了,完全承受不住这强大的信息量啊。
“这……大概是大人在人间的事儿吧。”一旁的孟婆在一旁也是愣,但是她还是能够有点儿思考量的,大概猜到了这应该是跟他们家判官历劫一事有关。
“那,我们这算不算是吃了天底下最大的一个瓜?”秦广王眼睛一亮,仿佛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
他们家大人竟然和李孚一成过亲啊!成过亲啊!
孟婆的唇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你确定这事儿你说出去,崔判大人不会杀了你?”孟婆抬眼看了一下秦广王,直接开口打击了他一下。
一下子,秦广王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依照他们家大人那喜怒无常的性子,的确是有这个可能的。
阎罗殿内,后厢房的软榻之上,钱爻这边抬手刚把李孚一放了上去,崔珏直接抬手一道红光就直接笼罩在了李孚一的身体之上。
她闭着眼睛一点儿一点查探,越查整个脸色越是难看,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极速飞转,手指快速的结印,不断的往着李孚一身体之上布满自己的法印。
整整一刻钟,数万年来都没有过汗的身体,此刻竟然全部都被汗所湿透,
末了,她才轻轻的收回了手,随之又在李孚一的身体之上加盖了一层红光。
“怎么样?”钱爻起身往前,紧紧的盯着那个躺在软榻之上被红光笼罩着的人身上。
此刻他还是紧紧的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一般。
崔珏怔怔的站在那里动都没有动一步,她脸色此刻有些惨白,看起来整个人的状态难看至极。
她张了张口,半晌才开口说了三个字:“没得救。”
一瞬间,钱爻整个人眼睛里面充斥满了血色,他一把扯住崔珏的衣领:“怎么会没救?你不是阴司判官么?凡人的命数不是掌握在你的手里么?为什么没得救!”
他整个人就像是要疯了一般,胸腔之中弥漫而出的血液又开始渗透,此刻的他仿佛是一个刚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那个样子看的让人心悸。
崔珏直接一把推开他:“你倒是还问我为何他没救,你可知他的身体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又遇到了什么样的伤害?”
崔珏一想到自己查到的东西,一张脸都像是结了冰一般的。
“李重华没有来世了,这事情你可知道?他的魂魄早就被割裂了,如今他身体之中只剩下两魂五魄,心脏又少了一半,他这样的情况还能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了,竟然还能扛得住如此强烈的攻击,那一击致命让他整个魂魄都快溃散掉,身体的所有生机全部断绝,这样的人,你说怎么能救!”崔珏也是快要发疯了。
她也想救活李孚一,她也想要把人给救回来,可是她无能为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