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宁远观的记忆他已经记不清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分析事情。
柳晚生说的可能是真的,这小道士没必要骗他,而且宁远观本就是他的道场,被他师父上供给自己,倒真的是极有可能。
可问题是,自己要那些银子干嘛?
他一个福气运气财气皆尽的人,怎么可能敢去接手那些银子?除非是想早点儿遭雷劈了。
但是柳晚生说的很笃定,而且李孚一也说了,银子确实不在宁远观,所以十有八九这银子的确是他拿走的。
但是钱爻就纳了闷了,那么多银子,他拿了去做什么了?
“可能是祁陆想要弄个宝库出来吧。”钱爻砸着下巴开口道。
李孚一听他说这话,只是轻轻笑笑,倒是并没有说什么。
祁陆记忆是缺失的,这事儿他是知道的,而且是一直知道的,甚至在没认出他就是祁陆之前,他就知道这事的。
毕竟当年他是在风云台上亲眼看到那人被天雷劈的魂魄飞散的。
想到当年那一幕,祁陆整颗心都是抽疼的。
“李重华,你怎么了?”钱爻看着李孚一突然捂住心口,面带痛苦之色,就连额头都好像冒出了冷汗一样,顿时心头一惊,赶紧上前扶住他。
李孚一被他的声音一叫,突然愣住了,他抬头看着这个扶着自己的人,一双眸子隐约带着微红的血丝:“你……刚刚叫我什么?”
他不耳聋,自然听得到钱爻叫了他的字,重华。
这两个字还是这人亲自取的。
他已经五年都再也没听到过有人叫他的字了。
钱爻心头一惊,顿时脑子一个激灵。
他刚刚看到李孚一捂心口整个人特别难受,一担心上来,就已经脱口而出叫了李重华。
他现在心里有点儿紧张,一双手都在微微颤抖,他其实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和李孚一相认?
不行,绝对不能认。
不是因为他和李孚一之间的那点儿仇恨,而是因为天权教。
如今他们这些人说不定就在天权教的眼皮子底下呢,如果他敢承认自己就是祁陆,那么那些人估计又得布下层层算计,说不定还会算计让李孚一再次杀他一次。
钱爻可不想让那些杂碎再算计了,在没有摸清楚天权教的底细前,他是不会和李孚一相认的。
李孚一心头全是苦涩,喉头仿佛含着血一样。
一颗心仿佛是煎熬一样,就这种一直放在铁板上不停翻滚,痛到极致。
即便是这个样子,都不愿意认他么?
他已然恨自己到这个地步了?
不过,这样也好。
至少对自己的计划更有利。
李孚一压下喉头的血,抬手挥去钱爻的搀扶,一双眸子冰冷的看着他:“一介布衣,也敢在孤的面前称孤的小字。”
“钱爻,是不是孤最近对你太客气了?让你有了错觉,可以骑在孤的头上了?”他这话说的冰冷至极,一丝感情都不带,仿佛是七月的天说变就变。
钱爻整个人还有点儿懵,不知道李孚一为什么突然这般开口道,莫不是真的是自己触碰到了他的线,踩踏了他太子殿下的尊严?还是自己这段时间着实有点儿得寸进尺了?
不过,好像他一开始见到的李孚一的确是冰冷无情的,只要谁敢质疑他,那这人绝对是抬手就要置人于死地的。
然而这段时候,这人好像真的是脾气好了不好,至少不再像是之前一样,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了。
所以,自己是真的有点儿得寸进尺了?
“殿下,我……”钱爻刚想开口,却又被李孚一直接打断。
“谁允许你在孤面前称我了?”李孚一掐着手指,整个人都是发抖的。
他知道自己说的这话有多难听,他就是要让钱爻认为自己是坏到极致的,最好这人也对自己起了杀心,那样就更好了。
只要自己把最后两颗珠子取了,那么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
“行行行,是在下的错。在下以后绝不在殿下面前自称了,殿下,您是心口疼么?能让在下看看这是怎么回事么?。”钱爻看他眉头还深深皱着,忍不住想要去抬手摸下他的胸口,想要看下李孚一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心口疼了。
至于责怪,他倒是没怎么去想这个问题。
只当是李孚一一时抽风。
“谁许你碰孤!”然而他的手还没有碰到李孚一胸口,人就直接被李孚一推开,他用的力气极大,差点儿直接把钱爻给甩在地上。
钱爻整个胳膊都被他震的发麻。
他抬头皱眉,看着李孚一,着实不知道这人如今是在发什么疯。
一旁的柳晚生脸色也有点儿难看:“他,他是想看你受伤了没。”
“孤受不受伤与你们有何干系!”李孚一一手捂着心口,语气冰冷至极,仔细听还能从里面听出几分慌张来。
钱爻面色也有几分难看,倒不是怪李孚一,而是他着实不知道李孚一为何会突然发难,而且并不仅仅是这一次,这几天好像李孚一对他的态度都极其反感。
钱爻琢磨着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事吧,怎么这人就突然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