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个人为他调教出来的人,是他的左膀右臂,也是他隐在暗处最锋利的一把刀,如同洛阳对祁陆的重要性,天舒于他而言也是如此。
“不要告诉他。”
“等他回来,也不要告诉他任何人事儿。”
“若那个时候,我已然死了,那你就告诉他,我是坏事做尽,遭了反噬,遭了天罚。”李孚一声音有些抖,然而说出的话却十分坚定。
天舒几近想哭。
这是他的主人,是他的太子殿下,是他心目中的王,是他心目中可以撑起整个天下的君主。
可是如今却沦落到这个模样。
那个年少时一心抱负,策马扬鞭指点江山的少年,如今竟然要说他是坏事做尽,遭了天罚。
清雅苑的另一侧厢房。
钱爻觉得今晚的天气莫名的冷,这冷不是普通的冷,而是入骨的冷,那寒气如同靠近李孚一身边之时,他身上透出来的寒气一般。
钱爻皱了皱眉,他起身,推开窗户刚看好看到今晚的月色。
月亮很圆,挂在中空,黑色的天空之中一抹圆月高高悬挂于此。
“十五了啊。”钱爻看着月亮微微皱了皱眉。
他不知为何,一股莫名其妙的不安浮了上来,心里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莫不是钱佼出了事?
然而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瞬间被他自己打掉,钱佼如今身在太子府,可以说整个金川最固若金汤的地方了,还有浮云军守卫,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钱爻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的月亮很是奇怪,就好像是透着一股血色,看起来让人格外的不舒服。
他抬头看了看李孚一的房门,此刻正房的门紧闭着,屋里并没有点灯,黑压压的一片,倒也看不出什么蹊跷。
“罢了,或许是功法的问题。”钱爻拧着眉头想了想,还是按耐住心里的胡思乱想,回房间床上躺了下去。
然而这一躺却没有继续睡,就这么睁着眼睁到了天亮,那道入骨的冷气一直萦绕在他身边,直到东方渐白冷气方才散去。
柳晚生是被冻醒的。
大清早的,他床前的地上竟然结了一层寒冰,如今这才几月的天,才不过是秋天而已,怎么就能有这么重的寒气?
他裹了两层被子,还是被冻的睡不着觉,这不,天刚亮就直接敲了敲钱爻的门。
“大人,您醒了么?”柳晚生搓了搓手,哈了一口寒气。
“醒了。”钱爻听到敲门声,并没有起身,而是抬手一拂袖,门直接应声而开。
“大清早过来,找我何事?”钱爻看着那个抖得有点儿像个鹌鹑的小道士,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抖什么?”
柳晚生顿时拉着一张苦瓜脸,然后指了指门口刚化为水的寒冰然后开口道:“冷啊,冻的发抖。”
“大人,这才几月的天,怎么就会寒成这样?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我半夜就被冻的不行,早晨醒来地上便是一地寒冰,这也没到三九寒天啊。”
钱爻看着门口那一地水滴,就连一旁的小草上都凝结成一层薄冰,如今太阳刚出,已然在慢慢融化,然而那寒气却还是散的很慢。
钱爻坐在桌子前皱了皱眉,然后抬手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先进来喝口水。”
寒气太重,身体受不得这份寒。
“看这情况,估计是太子练得功法吧,可能昨天在修炼呢,所以才寒气外泄,结了这一地寒冰。”
钱爻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并不算太好。
他并不知道李孚一怎么突然会搞这么一出。
他突然想起来白日里李孚一的脸色好像有些发白,身体好像也有些不对劲,当时那人捂着心口整个人一脸煞白的样子突然映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莫不是他的身体真的出问题了?
钱爻心头猛然一惊,额头瞬间皱的如同远山。
柳晚生倒是并没有注意到钱爻神色的变化,他自顾自的坐下来,手里捧着一杯水喝了一口,瞬间一身寒气被化开,仿佛三月里照进了一抹暖阳一样。
其实不用钱爻说,柳晚生也知道就这副场景也只有隔壁那位太子爷才能够弄的出来,毕竟那位周身的寒气可是丝毫不弱于这个,甚至还有过于而无不止。
“应该是修炼吧,昨日我看他身体好像就不对劲,脸色煞白,会不会是受了什么内伤?所以昨晚上运功疗伤呢?”柳晚生思索着开口说道。
“不过看他昨天说话的样子,好像中气还挺足,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柳晚生话还没有说完,一道灰色的身影猛然冲出了房门。
“大人……”
“这么着急忙慌的干嘛去了?”柳晚生皱了皱眉,连忙又喝了一口水,然后放下水杯扭头就跟了出去。
正厢房的门此刻紧闭着。
猛然一道劲力把门狠狠地冲开,一道灰色的身影撩起衣角迈步踏入房门之内。
“何人!”天舒手持长剑,瞬间出鞘直指门前来人。
待定了眸子,才看到来人一身灰衣,五官普通,然而浑身却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质,那双有些微翘的狐狸眼此刻却有些凝重,漆黑的眸子此刻正盯着房内床幔的位置。
“钱爻?你来此做甚?”天舒眉头展了展,盯着钱爻的眼睛却波澜不惊,心里那点儿突然的慌张此刻已经全然消失。
这慌张消失的莫名,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的通是因为什么。
然而横在钱爻脖颈上的剑却是半点儿都没有放下,像是在阻止他在前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