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东吾朗脸上浮现出又怒又怕、又爱又恨的复杂表情。

“老祖慈祥的抚摸我的头顶，有那么一瞬，恍惚中我竟然觉得他就是父亲，但是我清楚知道他只是在用真气测试我的潜力。”

“他闭着眼睛有一炷香的时间，然后笑眯眯的对我说，‘东吾朗，你天赋异禀，将来必成大器’。”

“他说会安排我去东吾家族武道学堂修行，只要我表现的足够亮眼，母亲和妹妹都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从这以后，为了我的母亲和妹妹，我在武道学堂勤学苦练，甚至越品挑战前辈。”

“记得有一次，学堂长说谁要是在独自穿过北境山，就奖励一部极品功法。”

“那些被称为天之骄子的怂包同窗，听说是去连三品强者都极少涉足的北境山，谁也不敢去，一个个怕死的要命，只有我一人报名，当时我才刚刚踏入六品武道境界。”

东吾朗脸上露出一丝对世家子弟的嘲讽。

“我七天七夜没有睡觉，横跨千里走过北境山。”

“途中被蛇怪袭击、被树妖魅惑、被巨人追赶，稍一不留神，就会死的非常凄惨，但最终我还是活着通过了考验，得到了那部功法。”

“从武道学堂毕业后，随着我实力越来越强，母亲和妹妹的生活也越来越好，在东吾家族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们。”

“直到有一天，老祖突然把我叫去，和蔼的说‘东吾朗，你知道我很看重你，现在有一个为家族效忠的重要任务交给你’，当时我听了很是高兴，心想家族要重用我了。”

东吾朗顿了顿，自嘲似的从嘴里嗤了一声。

“现在想想当时我，还是太年轻了，谁会重用一个没有后台的人！”

“老祖说要我到夏国去做卧底，我听了之后大惊失色。”

“当时我已经有了要结婚的姑娘，并且我知道到夏国去的人多半不会再回来，要不被夏国人发现处死，要不就是老死在异国他乡。”

“我坚决不答应老祖的请求，惹得老祖大怒说‘你既然不去夏国，那还是去牲口棚闻牛粪的味道吧！’。”

他声音低沉，一字一顿。

秦风注意到，东吾朗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又松开，又握紧，反复数次。

“我不愿意住牲口棚，更不想回到人人看不起的过去，所以屈服了。”

“就这样，我来到了夏国，一呆就是二十二年，在这期间，我干过伙计，当过镖师，做过掌柜，还出家当过一段时间的和尚！”

“甚至，在夏国我还突破了三品随心境！”

“如果不出意外，我这一辈子恐怕要老死夏国了。”

他又自嘲的一笑：“也许如你所说，我确实没有做卧底的天分，这么多年，不少跟我一起来的同伴，都已经是夏国各行各业的翘楚，而我还在底层混日子。”

秦风道：“你确实不适合做这一行，因为你不懂得揣测人心。”

东吾朗道：“我倒想请教，怎么才算揣测人心？”

秦风道：“比如这些年你都没见过你的母亲和妹妹，知道她们过的好不好？”

东吾朗道：“老祖在我走之前曾说过，要代我好好照顾母亲和妹妹。”

“这些年我有一直收到母亲的亲笔信，以前我在靖国时，见过不少做卧底的家属，她们过的都很好。”

秦风道：“家书可以逼迫你母亲写。”

“做卧底的人的家属过得好，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这人做卧底？”

东吾朗想一想，迟疑道：“大多数卧底都有一些背景，家属过的很好，唯一例外的那个卧底的家属……”

秦风紧紧追问：“那个卧底的家属怎么了？”

东吾朗支支吾吾道：“他来夏国混的和我差不多，家里还不起欠的债，他的女儿被卖到了妓院……”

秦风道：“仅这一例，这就说明了一切问题。”

“东吾朗，你不尽快想办法回去看看家里人过的怎么样？”

“还要死心塌地的为东吾家族效死力？”

东吾朗不是没想过这些事，只是出于对老祖的信任和畏惧，让他不敢往深处想。

每每多想时，就不断安慰自己：老祖以前从没骗过自己，这次也不会。

他犹豫一下，似乎被秦风说动了。

但很快坚定起来，说道：“秦风，你确实是个人才，刚才说的我差点动心。”

秦风反问：“难道我刚才说的不是事实？”

东吾朗道：“事实又怎样，况且老祖已经答应我，只要办完龙谷的事情，就让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