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琳感觉到琪亚娜手中的武器重量相较于之前已然大不相同,看着琪亚娜开始有些涣散的瞳孔,露出得逞的微笑:
“现在的你,连自刭都无法做到了,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我掌控这具身体,然后,将你所珍视的一切,亲手撕扯成碎片!”
“是吗?我可是永远都留着最后一颗给自己的子弹的啊,不要小瞧我了!混蛋第二律者!”
琪亚娜挣脱开西琳的控制,将仅剩余最后一枚子弹的枪,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是时候让你安静下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冷静的声音传来,琪亚娜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如果说班长从前的发色是阴天的深灰雨云,那么现在她的发色便是落日余晖下的雪,发尾透着浅浅淡淡的色,犹如白雪浸润入晚霞,赤色的瞳孔盯着西琳,看到符华出现,西琳又打起了坏心思:
“嗯,又是你,作为把我唤醒的功臣,我会考虑在解决掉琪亚娜之后,饶恕你的罪过......”
“功臣?哼,巧舌如簧!”
符华撇了一下嘴,对着西琳摆出了架势,看着那边的符华,西琳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嘴角咧开一丝缝隙。
属于第二律者的嘲笑回旋在空中,仿佛喧嚣的鸦群盘绕着将死之人:
“不过没关系,你还能帮她多少次呢?我能感受到她的情绪...愤怒、悲伤、压抑、失望、痛苦、自责。”
“她的存在一天比一天虚弱,而我只需要耐心的等待就行了,等待她彻底消亡的那一天。”
“总有一天,你会亲眼看着我完完全全地支配这具身体,呵呵呵哼哼哼哼哈哈哈哈!”
肆意张狂的笑声伴随着黑暗和晕眩暂时退去,琪亚娜睁开眼,眼前是同样阴沉的夜色。
“我还活着,刚刚那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噩梦吗...?”
琪亚娜看着自己的手,没有实感的抓握感传来,给她带来了一种空虚的感觉。
“那不是梦,琪亚娜,你刚才差一点就要失去控制了,我的力量正在不断衰弱,没有办法时刻照顾你的精神状态。”
“这次的事情还在我的掌控之中,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幸运了,你和我都明白,一旦空之律者觉醒,就等于给这座城市里所有无辜的人都判了死刑。”
“又来了,你那个时候,按照姬子老师说的去做的话,就没有今天这么多的事情了,符华......”
琪亚娜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情绪开始波动了起来,背对着符华,略微带着哭腔的说道:
“照顾...?是监视才对吧?符华!这不就是你一直在做的事情吗?”
“一直以来,你潜伏在我身边,观察着我,最后把我交给了奥托,你忘记自己是怎么出卖我的了吗?”
“这座城市里面的人是无辜的,那我呢?我就不是无辜的了吗?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你给我一个那样做的解释,你给我一个那样做的理由!班长,可以吗?”
琪亚娜如同一只受伤了的小兽一般呜咽着,她很失望,甚至愤懑。
时至今日,符华仍旧是那样的态度,仿佛自己从未做错过什么一般!
“.........”
听得琪亚娜的话语,符华陷入了沉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琪亚娜的质问。
感觉到那沉默,琪亚娜的精神在这一刻被压垮,内心的堵塞,愤懑,无助,这些聚集在一起,冲破了她的理智。
她不在想什么,现在的她需要宣泄,在磅礴的大雨中嘶吼了起来,肆意地发泄着:
“回答我啊!你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为什么,你要在这种时候沉默呢?”
“我.....唉....”
面对着琪亚娜的质问,符华辩驳的话语刚想说出口,但是却又化为一声无奈地叹息,事已既定,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空之律者也苏醒了,走吧!现在!立刻!马上!从我面前消失!”
琪亚娜咬牙切齿地对着自己脑海中的符华嘶吼着,看着那样的琪亚娜,符华满怀歉意地对着她说道:
“抱歉,琪亚娜,我已经没有办法离开你了,第八神之键羽渡尘...它的第零额定功率,把你和我的意识永远绑定在了一起。”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德丽莎她们,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高肅,总是给了她一种不安的感觉,符华轻声地劝慰着琪亚娜:
“回去吧,琪亚娜同学,回到学园长她们的身边,现在只有她们能保护你了。”
“回去?”
琪亚娜冷笑一声,然后跄踉地从地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着黑暗中走去:
“然后在伤害她们一次吗?你不知道我身体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的糟糕吗!?班长,念在往日的情面,请你走吧.....”
琪亚娜穿着低跟靴踩在柏油路面上,击出清脆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的。
听起来,是那般的坚定,可是在那份坚定的背后,只有她自己可以读得懂的悲哀与伤痛。
怎么办,她的心,好像受伤了,犹如被清风吹落至地的花瓣一般,正在碎裂成片。
而后,一瓣一瓣的,跌落至地,一直跌至那无边的黑暗地狱,再无任何的光明可言......
雨水开始变得格外的猛烈,一颗又一颗,就像是豆大的珍珠一般,噼里啪啦的直往下坠。
打在了地面上,溅开了一朵又一朵的晶莹水花,就像是此刻少女那颗破碎的心一般,一片又一片的,坠落至地。。
然,溅出的,却不是晶莹的水花,而是,鲜红的血花,每一滴,都是她心底最深处那代表着伤痛的,无声表露......
脚步一顿,缓缓的抬起了头,琪亚娜看了眼夜空,乌云遮蔽了明月,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闭上眼睛,昂着头,琪亚娜安静的走在天穹市偏僻的街道上,任由雨水倾洒而下。
刚刚那一直死死隐忍着的泪珠,也在她阖上眼眸的瞬间,从眼角,蓦然滑落,伴着雨水一起,一颗,又一颗......
痛楚,伴随着泪水,从少女的眼底泻落,却无法,从她的心底,流出。
相反,泪水越多,琪亚娜心底的伤痛,竟是越发的深刻了,也愈发的坚定了,仿佛这场大雨,为她洗净铅华.....
她跄踉而又漫无目的地在天穹市的街道上走着,想寻找一个能躲开一切的地方。
她现在才发现,原来那个自己逃离了的小小的地下室竟然也是一处避风的港湾。
在这一刻,她有点后悔逃离那个地下室,看到那个温良恭谦笑着的青年,不知怎的,那个青年的笑容让她感到有点安心。
但是少女不敢在那个地方呆上太久,也不敢和那个对自己展露善意的青年靠的太近。
少女害怕那伤害到靠近自己的人的那一切会重演,就向自己当初遇见芽衣,德丽莎,姬子还有布洛妮娅她们然后又伤害了她们一样。
这些相遇让她体会到了家的温暖,产生了想要留下的念头,然而这只是个天真的念头。
不管少女往哪里逃,不管她如何挣扎,最终脚下的路还是通向破灭的终点,想到这里少女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