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汉丹城和西岭山脉皆是她的封地,但她从未亲自治理过,这些年来,代为管理的都是姒璟,所以,这通关文牒也得从姒璟那边确认发放。
萧祖偃已经来报,将文牒发往寻城,女君一行人想要进山脉搜寻,还需得几日。
但炽翎和挽烛两个小家伙,却在城里发现了一件有趣儿的事情,这有虞国在汉丹城四处贴出布告,对外,招纳当地一些高手相助,前往西岭山脉外围把守。
对内,又宣称谁若能觅得有虞国丢失的重宝,将会得到一本甲胄锻造秘籍,还能借阅一日「冶金典籍」残卷,据说这是有虞氏先祖留下来的东西。
姒玄衣得知这一消息,心中十分诧异。
不论这有虞国想要进入西岭山脉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姒玄衣都十分确定,自己一定要先进去。
得知这一消息的姒玄衣心中雀跃不已,她在21世纪学习理论知识非常不错,炼铁厂,炼钢厂,合金厂等;那是耳熟能详,但凡各种金属矿、灵石矿、玉石矿业手到擒来,但对于提炼金属的技术,却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只知道个大概,相关知识极其稀缺,若是能借阅冶金典籍,说不定能提炼出来夏朝第一批:钢铁!
她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进入山脉之后,一边寻找奇鹄所说的矿脉所在,一边着手追查盗走王印的贼子,一定要借阅有虞国的冶金典籍。
翌日,清晨。
森林中,正弥漫着飘忽不定的迷雾,却出奇地安静,仿佛所有的生灵都未曾涉足此地,周围崇山峻岭,巍峨壮观,还有特别高的尖山拔地而起,连成参差不齐的弧形,将这座西岭山脉勾勒成一个巨大的迷幻之地,恍若远古遗迹般,神秘莫测。
姒玄衣、冥北幽、妘扶桑、妘遥等人一同来到西岭山脉外围,此处果然有许多人族的高手在巡视,且穿着打扮都不像是夏后皇朝人士。
“扶桑公主,孤便先行一步,你们随意便好。”姒玄衣转身,扫了一眼妘扶桑,淡淡地说道。
妘扶桑似笑非笑,浅浅施了一礼,应道,“帝姬,你身份尊贵,就算是外出历练也许有人相伴,北幽战侯已经答应帮助吾有虞氏寻回丢失宝物的任务,你身边也得有个人保护,不如便叫臣女的二王妹跟在你身边吧!”
在妘扶桑的眼里,姒玄衣的修为顶多也就是个筑基境巅峰,半只脚踏进聚神境的天才,而她自己,早已经迈入聚神境巅峰,离灵窍境也仅有半步之遥,不得不说,姒玄衣的确算得上是个天才,可却依然入不了妘扶桑的眼。
姒玄衣看了看妘扶桑,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嘴角一勾,一把抓住冥北幽的手,道:“扶桑公主还是多操心一下,如何尽快寻回你有虞氏的至宝,孤的事,不牢你费心!”
冥北幽心头猛然一跳,眼底划过一道喜色,很听话地跟在姒玄衣身后,踏步而去。
忽然,他的另一只手臂也被人拖住,侧面瞪向妘扶桑,登时脸一黑,那冷酷凌厉的眼神充斥着浓浓的厌恶之色,“扶桑公主请自重,本侯既然答应替你们寻回至宝,便不会食言。”
冥北幽说完长臂一挥,粗暴地将收回自己的胳膊,极为迅速地扯下被妘扶桑碰过的衣裳,指尖一抹青蓝色的火焰轰然冲出,那衣裳顷刻间化为灰烬,一切都在片刻之间完成,随即,拖着姒玄衣阔步离去。
妘扶桑正想追上去,只见冥北幽那双冰冷森寒的眼神,似要杀人一般残虐至极地瞪了她一眼,浑身煞气肆掠。
“喂!那衣裳是不是刚买的?”姒玄衣这才认出来,那衣裳是她成衣店里的款式,设计图还是她十几天前画好,亲手缝制了样衣,前一日才交给孔鸾,投入成衣店制造,一时没反应过来,冥北幽身上的外衫正是那款,“整个九州大陆,仅此一件,可贵了!”
“闭嘴!”冥北幽低啸道,耳根微红。
他当然知道了,她在暗中做的灵丹阁,以及成衣坊,但凡是她亲手缝制的衣裳,最后都会进入北幽侯府,只是这件事情别人不知道罢了!
妘扶桑看着二人牵手离去的背影,气得磨牙凿齿:九州帝姬,你简直该死!
冥北幽会这样当众羞辱于她,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姒玄衣!
姒玄衣对冥北幽身上的那股子莫名的煞气早已习惯成自然,不知为何,方才妘扶桑的表情让她很是恼怒。
她察觉得到,那女人好像恨上她了,可为什么要恨她呢?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心里越想越气,越气越觉得看冥北幽不顺眼儿,都是这个九州第一鳏夫造的孽,直到踏进西岭山脉的森林,妘扶桑的气息也渐渐感知不到后,她用力一甩,将冥北幽的手甩了开去。
“从现在开始,你走你的,孤走孤的。”姒玄衣说完,看都不看冥北幽一眼,长腿一迈,便往西岭山脉深处而去。
“站住!”
冥北幽上前,十分强势的拉住姒玄衣,冷声训斥,“西岭山脉危机四伏,妖兽横行,魔兽无数,殿下是想以身伺兽?”
姒玄衣倏然抬头,笑嫣如花,喊了一声他的全名:“冥北幽。”
“别跟孤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若真的想要遵守约定,就不会擅自撕毁我们事先定下的约法三章,你不仅想擅自决定孤的去留,甚至还想直接送孤回寻城,谁给你的权利?”她不知道自己心口处那酸胀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很委屈,却笑得那么的欢愉,那么的轻诮,“还有,你与那妘扶桑总是牵扯不断,甚至还去帮着有虞国寻找王印,人家都为了你都把气撒到孤身上来了,你这会儿,反倒是有理了?”
寂——
随着姒玄衣的话音落下,二人之间的氛围尴尬中带着别样的静默。
许时。
冥北幽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腕,冷冷地说道:“殿下请便。”
闻言,姒玄衣一张娇俏的面容骤然一僵,一股冷意从头顶迅速蔓延至脚底,浑身都觉得冰冷,仿佛掉进了深谷寒潭一般,那种冷,彻骨。
片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缓过神来,樱色的唇瓣儿勾起一抹人畜无害的甜美微笑,道了声:“甚好。”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西岭山脉本就是上古时期便存在的远古森林,撑天大树高耸入云,笔直树干枝丫茂盛,厚重的树叶遮住了绝大部分阳光,只有斑驳稀疏的光束,透过枝叶的缝隙照射下来,里面里光线十分阴暗,使得一靠近森林,气氛与空气都显得格外的神秘、诡异。
尽管姒玄衣的修为已非常强悍,但她对这些巨大的树木,山石,石窟,始终存在着本能的敬畏,这是对自然的尊重,这敬畏多了,就免不了害怕。
方才是气急了,走得很是潇洒,很是痛快,可随着越来越深的森林,越来越暗的光线,姒玄衣的心里也越发没了底。
“炽翎,你怕吗?”姒玄衣紧紧将炽翎拽着,嗓子眼儿都在颤抖。
“喵呜噜。”炽翎一脸一脸痛苦地望着姒玄衣,抗议道:“喵呜呜呜噜。”
你怕你就别逞强呀,你再用点力气,人家就要被你给活活掐死了!
然后两只爪子拼命的乱蹬,牠还不想这么早死,请放过宝宝吧!
姒玄衣见状,心里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紧紧揪着,疼得无法呼吸。
“连你也嫌弃孤了?”
为何要说「连你」?
心,好痛。
可是,为何会如此痛?
难道是因为炽翎不理解她?还是冥北幽说话的方式?
还是因为他那种若近若离的态度?
可是,她和他并不熟,但看到他的态度,听到他的冷冷的话语时,为何她心中的开心与难过竟然会这般容易就被掌握?
她在森林中跌跌撞撞,五脏六无仿佛都带着无法言喻的伤,痛得眼睛都有些发酸发涩,却根本无法理解自己现在正处于怎样的状态,这突如其来的脆弱,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