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能够感受到他的挣扎，可他挣扎的到底是什么？他想掀动天下大乱，又想比肩苍天，他要的又是什么。

楚辞能够猜到一些，可是自从西级之后，王权朝的行动，就改变了，也许是因为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又或者，是因为其他的事情吗？

两人来到了长平县，县城之外，尸骸遍野。

那些女子正在清理着尸体，因为，长平的男人们，全都死在了这场战争当中。

“公子。”

春，秋二人，见到楚辞勉强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谢谢。”楚辞叹息一声，四座花楼的姑娘，恐怕，就只剩下了一座，甚至都可能没有那么多。

“这是，我们该做的。”

春抬起头望向楚辞，“当初公子留了我们一条生路，如今就当是还了。”

“更何况，事关数百万百姓，我们也当尽力而为，就算是我们赎罪吧。”春惨笑了一下，“可能，这就是命运。”

“因果报应。”

“当初，我们害了这长平县的男人们，如今，也是赎罪。”她看着姐妹们的尸体，声音轻柔的说道：“书上说，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我们本就是飘荡在这世间的鸿毛。”

“无根浮萍，随波逐流，可却也在今天，让生命重了几分。”

“谢谢。”

他们离开了长平县，出长平的时候，楚辞依稀还记得，第一次来到这里，那时候发生的一切。

如今，物是人非。

他想到了王权朝的那一句话，天意，让他这一生孤苦伶仃。

“我不信命，我不信天地。”

“我信人定，胜天。”楚辞在心中沉吟着，目光无比坚定，天意，又如何，来时很快，去时很慢，快到上元河的时候，楚辞瞧见了那正与苏稳一同为老爷子收尸的汉子，“节哀。”楚辞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似乎说什么都显得有些苍白。

“我父亲做出了他的选择，我们苏家应该骄傲。”苏稳憨厚的笑了笑，他看着楚辞说道：“我也应该骄傲。”

“为我自己骄傲，为我父亲骄傲。”

“为苏家骄傲。”

这是苏家的选择，人生在世，无外乎，是各种各样的选择，堆叠到了一起。

漕帮，码头。

“你们堂主不在吗？”楚辞扫了一眼，码头的船员们，他们摇了摇头，随后说道：“堂主今日出河了，恐怕，段时间内回不来。”闻言，楚辞也不再多说。

乘船而行，渡舟而去。

一叶轻舟万重山。

他坐在船上，力气倒是恢复了不少，有丹田之后，倒是省了不少的药材前，若是放在之前，恐怕又要大量的灵丹妙药，“公子好些了？”楚辞点点头，“终于可以缓缓了。”这一路走的太急，走的太快，静心下来的时候，方才看见这青山绿水。

江山多娇。

“到了对岸，恐怕，要跟那位堂主聊聊了。”

楚辞眯着眼睛。

“公子，他有问题吗？”宋稚倒是觉得，那位堂主很是热情，而且，他们要的马匹，也都准备好了。

也没有做什么，别的事情。

楚辞没有回到，他安静的坐在船上，路走的急了，回过头，才发觉这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与其说王权朝是派人堵截，倒不如说是送他一程，他想让楚辞明白，他王权朝尚且能够决定，楚辞身边之人的生死，更何况是苍天。

唯有他成为苍天，才能免去此事。

他能让鬼脸医神死，也能让鬼脸医神活，他要楚辞明白这个道理，攻心为上。

想要驱动这天下，攻武只能镇压，唯有攻心，掌控人心，才能真正的掌御天下，顺水行舟，逆流勇进，行至十八弯，小舟兜兜转转，顺延流水，日夜更迭，如同四季轮换，天道规则使然，终至码头。

此时的漕帮码头，那些船员已经不见，只有那堂主坐在那里，摆好了菜肴。

“等候公子已经许久了。”他声音平静的说着。

“我知道。”

“只是想不通，漕帮又是如何与京城，牵扯上了关系。”闻言，码头的堂主轻笑着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恐怕不止。”

楚辞摇摇头，坐在那里，心气平和。

“王权朝要你们做什么？”

“在西楚，所有水路，助公子，一臂之力，公子且看，这水面平静，实则是暗流涌动。”他捧着瓷杯，为楚辞倒上一杯酒之后，笑着说道：“主人让我给公子一句话，向北，路艰，水路为佳，京城有疑公子身份，唯他出手，方撑一时。”

闻言，楚辞沉默。

“他许诺了你们什么？”

“漕帮已经不是当年的漕帮，人人都想要取而代之，外忧内患，当断不断，则受其乱。”楚辞大抵是明白了。

“王权朝是将这烂摊子丢给我了？”

“没错。”

“漕帮，愿为公子效力，可帮公子度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