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相信,这种时候,魏王一定在他的府邸大发雷霆。而谯国公柴绍父子,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的贪腐计划,最终会败在蜀王的手里。
李恪知道,四弟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去向父皇告御状。
但送信的驿卒,必定要和他走一条路,才能先于他到达洛阳。
沿途,他专门拨出了一小队人马,由孟铁柱负责,专门拦截过往的信使。
只要是魏王府发出的消息,一概没收。
他相信,以魏王的心思,绝对不会想到要匿名发函,而会堂尔皇之的在封皮上盖上魏王府的印章。
果不其然,三天的时间,他就截下了三拨信使,直到魏王差人给他送来信函。
“兄所谋事大,就不怕父皇怪罪?若肯携众返京,则过往之事,一概不咎……”
李恪笑了,岂不闻一不做,二不休。
魏王诚为可笑,居然会相信自己会听信他的鬼话。
就在大军接近函谷关口,即将向洛阳靠拢之时,洛阳方面也传来消息。
消息是军需大臣房玄龄发出的,信中说陛下业已提前离开东都,一路往定州去了。并嘱咐蜀王,好生约束众军。他即刻亲自赶回长安,处理此事。
房相已派遣特使,携带他的手令,要求函谷关守将放行这支万人长队。
李恪在行军途中,就已经安排孟天德再次确认了乡丁们的身份,具名表奏朝廷,请求为他们发放军牌和通关文书。
他知道,那只是做做样子,在魏王和柴绍当政的朝廷中,是不会有人承认他们的合法身份的。
李恪本来也没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他在给魏王去信的同时,也向洛阳御前发出了请求,希望父皇能够格外开恩,提前通知守将放行这支人马。
此消息果然奏效,尽管陛下已然东行,房相仍然相信他的诚意,来信敦促函谷关守将,开关放他们出了关中。
两日之后,在洛阳城外五十里的驿站内,李恪总算见到了房玄龄本人。
在得知了长安的真相之后,房相怒火中烧。
“将军们在军前流血,才保住他们在后方太平无事。这些不知廉耻的东西,居然敢伸手找将士们捞钱,打起军饷的主意来。王爷不用着急,本相这就安排人连夜核实名单,给你们颁发军牌。我这就修书一封,王爷带去驾前,陛下定然不会怪罪王爷,也省了你们父子之间多费口舌。”
房相龄想得周到,一封手书顷刻间写成,带领大队人马,亲自送他们过了洛阳城防,方才安心。
孟家的车队随同押运粮草,也落在了房玄龄眼里,一不小心就为日后的襄国公埋下了祸根,可孟家人却毫不知情。
御驾至定州便放慢了行程,皇帝命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李绩整军先行,御驾则与神机营留在定州,等候蜀王李恪的大军到来。
皇帝不曾有只言片语传至李恪军前,只带来口谕,叫他们去定州会师。
李恪心底虽充满忐忑,却也只好硬着头皮前往定州。
事已做下,他从来就不是个犹豫不决之人。
他知道即使有房相的亲笔书信,即使自己这样做有理有据,但仍然触犯了朝廷的律法。
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他犯的乃是十恶不赦的谋反大罪,尽管子虚乌有,只要有那种可能,这就够了。
古往今来,死于莫须有罪名的将领不计其数,有几个有机会喊冤叫屈?
朝廷到底会如何处置他,这一切全凭圣意独断,也就是要看父皇的心思。
人马至定州城外,李恪整理好一应书信,文书,名册,披发跣足,只身捧着这些东西,进了定州城,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