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中的泪水瞬间不再是伪装，而是真正落了下来！
她悲伤泣道：“老师！求老师为我做主啊！我那普陀山，被孽畜贱婢石矶，以及商朝的太子殷郊，给毁成了白地！老师赐予的功德紫竹，功德金莲，以及弟子数万年来积攒的诸多宝物，灵物，也都给他们夺走了啊！”
申公豹一听，眉头一皱。
石矶可是他的好友之一。
她的法场骷髅山和慈航道人的法场普陀山岛，相隔天南地北的，怎么会冲突到一起去？
而且石矶的性格他知道，不是无故惹事的人！
因此，申公豹忍不住转头道：“石矶怎会无辜毁坏你普陀山？恐怕是你先招惹人家的吧？”
“你放屁！你这个畜生，孽障！你在说什么东西！？我岂会无故去招惹一个畜生！？你以为我们和你一样，畜生和畜生互相之间招惹！？”
慈航道人一听，直接炸了。
她猛然抬头看向申公豹，眼中全是怨毒与痛恨，咬着银牙，状若疯虎，择人而噬。
申公豹眼角乱跳，双拳握起，但如今当着元始天尊的面，他自然不会和这个疯女人对骂。
只是冷笑一声道：“石矶为人，我很清楚，若不是你招惹她，她岂会冒犯你？更何况毁你法场普陀山岛？你定是先惹了人家，你想恶人先告状是吗！？”
“你说我恶人先告状！？”
慈航道人彻底忍不住了，哪怕当着元始天尊的面，她也陡然起身，一巴掌向着申公豹抽了过去：“你这个畜生东西！你知道什么！？”
啪！
一声脆响，申公豹嘴角喷出鲜血，整个人都被打的懵了！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当着老师元始天尊的面，慈航道人，居然敢出手打自己！
他也没想到，元始天尊，居然就这么看着！？
在巨大的晕眩与剧痛中，申公豹的心很沉，很冷。
同时，也愤怒到了极致！
“你才是畜生！！”
一声尖叫，申公豹也失态了，他怒吼着，反手一巴掌，带着他的暴怒，疯狂，向着慈航道人抽了过去！
“混账。”
但天地间却陡然回荡起一声话语。
而后申公豹的身体就动弹不得，一切气势全部消散，那一巴掌，自然也打不回去了。
“你们两个，当吾不存在吗？”
元始天尊睁开了眼睛，目中混沌之色环绕。
他看着下方两人，神色不喜不怒。
但从他的声音里面，却可以听出，他有些生气了。
慈航道人连忙再次跪地：“老师息怒！弟子知错！”
申公豹终究是收回了手，也跪了下来，嘴里还在流血，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老师……息怒……”
元始天尊道：“慈航，你随鹤童儿去功德池取一株功德莲花，紫竹林也取一根紫竹，再寻一灵地重修法场便是，至于那所谓人族皇子，以及孽障石矶，日后自有劫数落下。”
慈航道人一听，脸上浮现欣喜之色，连忙点头道：“多谢老师！多谢老师！”
说完，得意且不屑的看了一眼呆在原地的申公豹，起身就往圣人功德池去了。
而申公豹，则依旧跪在原地。
四周寒风呼啸，天地一片安静，元始天尊，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他一般！
这一跪，就是足足两个时辰！
双手抓着大地，犁出十道痕迹，申公豹缓缓抬头，看向元始天尊。
他嘴角的血已经干涸，但却没有擦去，平静道：“老师是打算让弟子这么一直跪下去吗？”
元始天尊早已闭上了眼睛，根本连看都不看申公豹，平淡道：“孽障，你知错否？”
申公豹瞬间眼角乱抖，眼睛内都产生了血丝！
我知错？我知什么错！？
从头到尾，都是她慈航在找茬，找麻烦，言语羞辱！
可到你这里，却成了，我错了！？
“老师……弟子不知，弟子，错在何处！？”
申公豹咬着牙，看着元始天尊，几乎要咆哮！
元始天尊依旧平淡道：“目无尊长，冒犯同门师姐，你，竟还不知错？”
“冒犯？哈哈哈！”
申公豹双拳握紧，怒极而笑，声音悲凉道：“老师啊老师！我知道您疼爱十二金仙，我知道您偏袒他们，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已经偏袒到了如此地步！”
元始天尊陡然睁开双眼，目中混沌之色闪烁雷霆。
“申公豹，你放肆。”
“哈哈哈！我放肆！？”
申公豹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自顾自的站起，看着昆仑山上那尊混元无极大道圣人。
“老师啊，您是混元无极大道圣人，您的法眼可观三界六道，所以，除非您不想看，否则，一切事情，都被您尽收眼底，我，申公豹，拜入您门下数千年，对您，对同师兄，师姐，可曾有过半分不敬！？“
申公豹抬手擦了擦眼泪，但却止不住下面的眼泪继续流。
“而他们呢？这数千年下来，他们骂我，辱我，看不起我，我都忍了，让了，可今日！那慈航无故伸手掌掴鹤童儿，下手狠毒，我不过阻止一二，她便要杀我！这一切，老师您真的看不见吗！？”
元始天尊当然能看见!
若说其他圣人法场，人皇所在之朝歌，有圣人之能，人道气数的护持下，他看不见，也无法推算的话。
那就在他的法场门口发生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看不见？
“吾自看到。”
元始天尊淡然道：“但吾阐教，最重礼法规矩，最重尊师重道，既是师姐出手，童儿受她一掌，又有何妨？日后吾自罚她，你岂能出手？所谓长兄如父，长姐如母，师姐出手，便如你母亲动手，你岂能还手？如此不知礼法，不懂规矩，不知敬畏，你竟，还不知错？当真冥顽不灵，不可教也。”
“哈哈哈！”
申公豹再次大笑起来，摇头道：“礼法，礼法！何为礼法？那家的礼法是让别人认一个陌生人为父，陌生人为母！？那家的礼法是让那父，那母，去羞辱，嘲讽，不屑，乃至毒打他的孩子！？”
只见申公豹抬手指着自己的眼睛，那泪水之中的竖瞳闪着痛苦的光芒。
“所以，你说什么礼法！？不过只因为，我是披毛戴角之辈，我是湿生卵化之兽啊！！”
申公豹悲怆的声音回荡八方！
“真是冥顽不灵。”
元始天尊声音依旧平淡，他从头到尾，就没有过任何情绪波动。
申公豹，不过蝼蚁而已。
在圣人眼中，蝼蚁的叫唤，自然不可能让他有波动。
“对！我就是冥顽不灵！”
申公豹咆哮嘶吼道：“若非不是我冥顽不灵，我岂会花费了数千年才明白，阐教是个什么地方！？才明白，你从未拿我当过弟子！？才明白，我在你们的眼中，只是，畜生！？只是孽障！！？”
“你觉得你入吾阐教，是个错误？”
元始天尊再次睁目，看着申公豹，淡然询问。
“对！就是错误！”
申公豹已然无所畏惧，他看着元始天尊，大吼道：“我申公豹，从一开始就不该入阐教！”
而说完这一切，申公豹也算是将心中几千年积攒的怨愤吐了不少。
他深吸了口气，恢复了平静的面容，坦然道：“自今日起，我申公豹，叛教！从此我申公豹，不在是阐教弟子！元始天尊，你要杀要剐，随便！”
元始天尊看着申公豹，目中无情无波：“你这等蝼蚁，也配吾杀吗？既非吾阐教弟子，那便去吧，离开吾阐教，他日天数之下，你自会应劫。”
申公豹双拳陡然再次握紧，他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元始天尊，咬牙道：“我不配你杀……不错！我这等蝼蚁，怎配圣人动手击杀！？但你不杀我，日后必会为此后悔！”
元始天尊这一听，嘴角终于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仿佛看着要反天的蝼蚁一般，可笑而有趣：“你要让吾后悔？申公豹，你这等畜类，果然都喜欢口出狂言，吾最不喜的，就是这一点。”
申公豹微微眯眼，缓声道：“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一定！”
说罢，申公豹一转身，就要离开。
但也就刚走三步，申公豹就停在了原地，并未转身，只是缓声道：“今日我与阐教再无瓜葛，那我在阐教所修的这些功法，修为，也当该全部还给阐教！”
说罢，他猛然一抬手，直接击在了自己的眉心！
轰！
一声闷响，申公豹浑身爆出赤色光芒。
他那金仙的顶上三花，胸中五气，竟被直接打散！
一口鲜血喷出，申公豹的气息当场跌落到了玄仙！
与他拜入阐教那一刻，一样的修为！
几千上万年的苦修，就这么，尽数抛弃！
“从此以后，我申公豹与阐教，一刀两断！”
决绝的声音让元始天尊的目光都微微一动，随即恢复了淡然。
而申公豹，则身形微微踉跄，蹒跚一般的，走出了玉虚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