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宣朗若有所思道。

“哦？”

“昨天晚上，我在烟雨楼看到一个人。”

“谁？”

“柳家的小厮。”

“柳家的小厮？你何以认得？”

若说京都的大户人家，各家府上的小厮都不计其数，贺兰宣朗又怎能平白记得一个柳家的小厮？

贺兰宣朗笑道：

“你忘了，我对人脸格外敏感，几乎过目不忘。这个小厮，之前陪着柳家的大少爷来过店里。你也知道，柳家乃商贾之家，素来喜欢用文房四宝和名人字画来包装他们的胸无点墨、世故奸滑，而清风阁便成了他们的首选。”

微顿，他继续说道，

“烟雨楼乃是京都最大、最奢华的花柳之地，平常的小厮是去不起的。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我特意让人打听了一下，这个小厮新近得了些银钱，一来烟雨楼找姑娘，二来烟雨楼买东西。”

“买东西？”

云梦牵不解道，

“烟雨楼除了酒水，还能卖什么？”

“你啊……”

贺兰宣朗用折扇指着她笑了笑，之前还说她变了，如今一看，还是之前那个单纯的小姑娘。

他轻咳一声，正色道：

“娱欢散，可有听过？”

云梦牵迷茫地摇头。

“烟花之地，总会有一些不慎堕入红尘，或是被迫卖身的姑娘，这些女子当中大有宁死不屈、不愿意就犯的，还有干脆一心寻死的，这娱欢散就是为这些人准备的。传闻这娱欢散是烟雨楼的老板特意找高人制作的，烟雨楼独有。娱欢散有奇香，混入酒品菜肴中，或是直接服用，都能起到迷人心志的作用，然后就……你懂的。柳家大少爷身边的小厮就是来买娱欢散的，至于要用到什么人的身上，就不得而知了。”

娱欢散有奇香？

云梦牵不由想到了温泉之夜，那铺满了玫瑰花瓣的温泉池里，确实散发着奇异的香味。

她一直以为那香味是因为花瓣、又混了香精的原因，难道是因为娱欢散？

那夜的局是柳姨娘所设，如果那温泉里的药真的是娱欢散，那么柳姨娘这娱欢散必然是从烟雨楼买来的。

买娱欢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柳姨娘必然不能用上将军府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通过柳家来办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所以，柳家的小厮又来买娱欢散做什么？

这一次，又是想要用在哪里？

还有芳华泉那个夜里，她是否能通过娱欢散去寻找那个男人？

那夜的温泉池至少两丈见方，若要在如此巨大的池子里撒下娱欢散，并且发挥效用，那得需要多大的量？

一时之间，云梦牵陷入了沉思。

“在想什么？”

贺兰宣朗打断了她的思绪。

云梦牵摇了摇头，她现在不应该想这些，对于打垮云家、和为母亲完成心愿来说，自己的这点事真的不算什么。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她再去想不迟。

“没什么，只是在想，等到琼华山谷的事告一段落，还有事情需要请你帮忙……”

两人又聊了几句，云梦牵说她不能耽搁太久，以免引起怀疑。

于是向贺兰宣朗告辞。

贺兰宣朗起身相送，却只是送到院子里。

云梦牵便自行离开。

只是刚刚走出大门，她才想起来，带来的银票还未交给贺兰宣朗，便又折了回去。

偏偏是这一去一回，就没有关上大门，让一直躲在对面巷子里的柳家小厮看了个正着。

院子里，贺兰宣朗正要往正堂走，却被云梦牵叫了住。

“贺兰先生，瞧我这记性，竟忘了这个。”

她说着，从碧春手中拿过了银票，交给贺兰宣朗。

贺兰宣朗一看，惊道：

“一千五百两？从前你穷得叮当响，如今这是怎么了？天上掉银票了？落在哪里，让我也去拾些回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