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性不适的强烈恶寒让风狼头领的身躯短暂地僵直。

咯嘣。

只听一声骨裂之声，风狼头领愣愣地发觉，自己的一只狼腿呈现90°的恐怖扭曲，直朝天空指去，再也无法落下。

在惨痛的哀嚎声中，风狼头领只听那年轻的人类收敛了笑容，冷冷说道：“这是第二次，事不过三，再来一次，我就把你的这些族人全杀了，一个不留。”

毫不掩饰的威压朝四面八方呼啸而去，甚至连风声都压制住，一时间所有嘶吼哀嚎的风狼都噤若寒蝉。

这一切，仿佛那一日收服魔牛兽族群的重演。

只是这一次，布置更加齐全，李永的力量也更强了一分，让这一族群毫无反抗之力。

……

“爷爷，那些风狼都中了人类的陷阱！”

一个土拨鼠挖开一个地洞，探出头来，对百年树精脸色惊慌地说道：“我们要去救他们吗？”

巨大橡树上的人脸表情漠然：“救他们？自寻死路吗？”

“这……”

土拨鼠脸上带着犹疑，终于问出埋藏在心底的疑问：“那我们呢？我们该怎么办？”

“优胜劣汰，屈从于强者本就是自然的法则。”

百年树精平淡的目光扫过一众抬头仰望他，仿佛唯他马首是瞻的小型魔兽们，说道：“既然挣扎过反抗过，还是失败了，那自然要遵从成王败寇的游戏规则。当然，若是你们不想接受这个结果，试图继续抗争，我也不会阻止。但我不会继续了。”

说着，便闭上了眼睛，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

刺猬、土拨鼠、麻雀……还有种类各不同的草木精怪们面面相觑，各怀心思，表情复杂。

沙沙沙。

没有掩饰声音的动静。

一个人类骑着那曾经统治大半片林地的风狼头领徐步而来。

小型魔兽们露出惊惶的神色。

百年树精徒然睁开眼睛，目光和风狼头领碰上，忽而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怎么了？我们高傲的狼先生最后还是选择了屈服吗？”

听到百年树精的话，风狼头领低沉嘶吼着，最终低下了头。

他心中有些羞躁，但却也不觉得自己中途变卦的选择有错。

面对李永，他就仿佛在凝视着漆黑不见底的深渊，又或者仰望如山似岳的庞然大物。

他意识到，只有真正面对无可匹敌的强大伟岸者时，才会知晓曾经坚持的自尊有多脆弱。

“血肉模糊的图片有什么可怕？就算亲眼看到断肢的尸体也没什么嘛”，“为国献身吾辈义不容辞，国难当头的话，我一定第一个上战场”，“他怎么连这么容易的事情都做不到，这么愚蠢的错误都会犯？如果是我，一定处理得稳稳当当”……

这世上大多事情总是说得容易做着难。

置身事外时，每个人都可以慷慨激昂，身上的勇气和聪敏足以冠绝古今。

可一旦成为局中人，就仿佛陷入泥泞沼泽，寸步难行。

风狼头领长久地生活在这片林地区域，一直身为主宰其他生命的强者。

或许在竞争头领地位时，遭遇过些许挫折，但……他终究没有见过远在自身之上的存在，局限在一亩三分地，不曾知晓外面世界的广阔。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臣服于强者，不寒碜。

魔兽的自尊？

——魔兽哪来的自尊？不从来是弱肉强食嘛？

狼的傲气？狼？

——汪汪汪。

且不说风狼头领丰富的内心戏，只是短暂的羞赧后，他被一脸肃然地说道：“这位大人值得我的效忠。老家伙，吾主亲临，你又是何说法？”

“我？我自然是臣服的。”

百年树精的枝丫弯曲下垂，仿佛在向李永行礼问好，开口便是流利的帝国语：“想必您就是在幕后操控这段时间开辟森林事件的人吧？能够让这头蠢狼屈服，就算在人类世界中，单论个人实力，您想必也是其中佼佼者。不仅拥有如此多的手下，自身实力又如此出众，更兼之如此年轻……”

百年树精苍老的脸上浮现笑容：“正如那蠢狼所说，您的确是一个值得效忠的对象。”

风狼头领听着树精一口一个蠢狼，内心已是气得牙痒痒，但此刻李永正坐在他背上，他却是不敢发作。

而听着百年树精这番评价，李永确实十分受用。

不得不说，有的人的拍起马屁来就是有含金量。至于像风狼头领那“强啊”、“主人无敌”之类的赞美之词，太过直白，李永的内心甚至毫无波动。

看到李永露出笑容，百年树精话锋一转，问道：“但是，我有一个疑问。这位人类大人，您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或者说……允许做什么？又不允许做什么？

若要将我们驱逐出去，单凭您的个人实力恐怕就足以做到。您如此大张旗鼓，一定有不同一般的理由吧？”

李永隐约感觉到百年树精正用审视般的目光打量自己，他却并不动怒。

恐怕，如果他的回答并不令百年树精满意，对方嘴上说会臣服，却已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战战兢兢的“小动物”，隐隐约约间，有所明悟。

李永顿时抬起头，迎上百年树精的目光，朗声道：“我需要你们臣服于我，并非假意奉承或违心屈从的关系，而是和其他人类一般，成为真正隶属于我的领民！”

李永一口流利的魔兽语言让所有魔兽都震动惊异。

可在听到李永所说的内容之后，百年树精已经无暇他顾，那橡树人脸上第一次露出惊容：“成为您的子民？这……恕我直言，我不知道这对您有和好处？”

若是作为仆役和劳动力、作为宠物也就罢了，从未有人类说过，要将魔兽与其他人类平等看待。

就连针对山地矮人这样的异族的联盟，也仅仅是出于力量均衡的考量，而并不存在视若同族的平等看待，何况针对人类眼中暴虐无度的魔兽？

“魔兽拥有普遍更强悍的肉体，而人类则具备研发和制造工具的能力，若这二者联合起来，生产效率必然倍增。不论魔兽还是人类，都能吃得更饱，过得更好。你不觉得，这二者正是优势互补的关系吗？”

李永微笑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