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藏在镜片下的双眼忽然下沉,冷了几分,声音里也没有开始的耐心。
顾北表情凉薄道:“傅夫人,昨天我们的对话到现在都还有录音,如果你有任何疑惑随时欢迎复盘,关于昨晚老爷子能否喝汤一事,我再最后解释一遍,他只能喝清淡的汤水。”
这保温壶里的东西显然与清淡没有任何关系。
上面的飘着的油都能刮出来炒盘菜了。
别说老爷子,就是正常人喝下去都会觉得身体不适。
顾北说完,又着重强调道:“尤其是不能喝你带来的这么油的汤水,希望傅夫人以后咨询问题的时候不要断章取义,琢磨明白其中的含义后再动手做羹汤,免得闹笑话。”
他本身就不是善于附和权势的人,面对无端的指控,根本没有好脸色。
傅夫人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井去。
她想奚落阮灵,结果她成了那个被奚落的人。
顾北懒得和她掰扯,推门离开。
“傅夫人,现在听明白了吗?爷爷不能喝油腻的汤,赶紧拿走。”阮灵把保温盒的盖子盖上,塞回她的手里。
这几天,傅夫人已经练就了厚脸皮的本事,不管阮灵怎么赶人她就不走。
她放下保温盒,气定神宜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可能是我昨晚太心急,所以听错了,下次再重新给老爷子炖汤。但我今天是来照顾他的,凭什么走?”
阮灵知道赶不走,挑眉看了对方一眼,不再说话。
反正只要傅夫人不做过分的事,她也不会真的把人赶出去。
中午,老爷子醒了。
傅夫人第一时间扑上去虚寒问哈,又是喂水又是揉肩,殷勤得不行。
她做了这么多,老爷子全当没看见,只对着阮灵咿咿呀呀。
这样强烈的对比让傅夫人心中妒火丛生。
晚上喂药的时候,她抢着来,“爸,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辛苦,但是灵灵守了你好几天,都没合过眼,你就让她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来喂你。”
这番说辞让老爷子的指尖颤了颤,紧接着,就松了牙关不再抗拒对方。
傅夫人这次喂药更加小心。
她其实看着老爷子的嘴里心里都快要反胃得吐出来了,但是为了家产,为了儿子的未来,她什么都能忍。
阮灵知道她是虚情假意,但是好歹药喂完了,也没有洒出来。
两人就这样互相不对付的照顾着老爷子。
手术时间一到,老爷子被推进手术室,傅止寒和霍以疏也赶了过来。
霍以疏的状态看上去比前几天潦草了许多,看样子是被施念念折磨得不轻。
手术时间持续了四个小时。
顾北率先出来,不等大家发问,他摘下口罩露出一抹淡笑,“手术很成功,老爷子接下来可以慢慢开口说话了。”
“太好了。”阮灵也笑,眼里的泪花不受控制的泛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