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砚山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
春夏之交,绿茵横生,山花烂漫,本是最盎然的季节,阮灵却只感受到了萧条。
内心的萧条是外物无法改变的。
她靠在藤编的软椅上,轻声叹气道:“安叔叔,为什么我都已经离开傅止寒了,还是会发病?甚至比在国内还频繁。”
发病的间隔越来越短,痛感也越发强烈,她的针稍微再扎得慢一点,恐怕要被折磨整夜。
安砚山看她吃了一点就放筷子,也跟着叹气。
别人怀孕越吃越胖,阮灵的体重却没有什么变化,他甚至还要担心会不会营养不良。
安砚山倒了杯温水给她抱在怀里,“如果离开就能阻止病发,你妈妈也不会这么痛苦,诅咒已经生效,如果傅止寒无法全心全意的爱你,那这个魔咒就会永远缠着你。”
古老家的诅咒就如同某种契约,当你心生爱意时默默萌芽,在你感情出现裂痕时发作,至死不休。
安砚山看她还是不理解,说的更通俗易懂,“傅止寒失忆了,也就是说,现在是你单方面爱着他,而他完全不记得你,遗忘远比不爱更折磨人。”
阮灵看着手臂上的痕迹,长时间的扎针,已经留下了针孔的痕迹。
她低声问道:“难道就没有人能躲过这个诅咒吗?”
安砚山眯着浑浊的眼,“有,有的孩子生来就是幸运的,没有被刻下烙印,而有的孩子找到了能相伴一生不离不弃的人,也就解除了诅咒。”
有人是幸运的,而阮灵的母亲和她都是不幸的。
阮灵放下已经发凉的水杯,“安叔叔,你和我说实话,我还有家人吗?”
她从对方的嘴里得知,母亲因为不堪折磨所以选择自杀,而她的父亲三心二意不作为,很快带着小三登堂入室,丝毫没有廉耻心。
因此,在阮灵的心中,她的父亲也已经死了。
她母亲的背后是个极为庞大的家族,那她应该还有其他亲人。
安砚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如实道:“你还有一个哥哥,你的小姨与舅舅也还在世,过去他们都很爱你,但是,灵灵,你母亲身后的家族太过盘根错杂,我不想让你刚从狼窝出来又入虎穴。”
“我知道……”阮灵并不想回去,她只是好奇。
安砚山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你母亲生前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当个普通人,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所以她在自杀前拼了命的把你送出来。”
如果不是保姆不作为,阮灵现在应该像普通孩子一样,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然后谈一场平淡又温馨的恋爱。
阮灵释怀的笑了笑,“我也不觉得现在的人生有什么不好。”
她生在那样的家庭,可能就注定了没办法成为普通人。
小时候虽然果然坎坷辛苦,但也还算有所收获。
她本来就不是喜欢安于现状的人,平庸注定无法成为她的代名词。
“你能看开就好,如果以后有缘分,该相遇的人总是会相遇。”安砚山很讲究缘分。
他因为想帮阮灵窥破了天机,结果却害了对方,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阮灵抚摸隆起的肚子,“是呀,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她相信命运的安排。
阮灵有些困了,闲聊几句就让安砚山回去休息。
到了孕晚期,她格外嗜睡,一天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床上。
安砚山替她关好窗户,这才离开。
春夏夜伴着虫鸣,低频率的声音不算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