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斥道:“看什么看!都给小爷好好干活!”
随即又一笑,秦风朝唐姑高声回道:“堂主,在下造了些纱灯,准备拿去内史衙门卖个好价钱!”
一阵轻轻的响动。
罗袜生尘,玉步凌波。
唐姑缓缓走来。
帷幔后的俏脸隐约一笑,唐姑道:“这些时日,秦少侠原来是忙活商贾之事呢,也难怪,少侠都快把唐姑忘了吧?”
唐姑略显羞怯的语调中,暗含了几分腼腆的埋怨。
秦风顿时觉得心都要化了。
“没,没有,堂主,在下还准备把打造的纱灯送到咱们秦墨馆舍去呢!”
“是么?难为少侠有心了。”
唐姑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地朝秦风凑了过来。
忽而纤臂一弯,揽住秦风的臂弯,唐姑道:“前些日子,唐姑听说,内史衙门的人要欺负你?”
秦风觉得有些尴尬。
但不知为何,秦风的心一阵悸动,却就是不愿挣脱唐姑的臂弯。
“多谢堂主挂念,没事,内史衙门的人是想买在下的甘泉岭。”
唐姑道:“没事就好,走,今日唐姑陪你去衙门,看谁还敢欺负你!”
不由分说。
唐姑自顾自地揽着秦风便往街巷走。
作坊门前的学徒们纷纷喊道:“东家,这还没装完呢啊!”
秦风别过脑袋,道:“先卖这些!把门关上!”
……
唐姑揽着秦风在前头慢步走着。
秦风作坊里的学徒则赶车跟在后头。
一路上。
路旁的黔首们看着唐姑这样窈窕身段的女子,难免一阵唏嘘议论。
到了京畿衙门。
秦风突然犯了愁。
自己上次和衙门的属官衙役起了冲突。
得罪了人家,现在又要来卖纱灯。
秦风觉得有些不好开口。
突然。
唐姑忽而立在衙门门前,嗓音清亮道:“喂!衙门的人呢?出来买灯!”
不多时。
衙门里顿时奔出来几个衙役。
“谁?谁胆敢在衙门门前喧哗?”
“哟,是唐姑娘啊,唐姑娘今日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衙役中为首的显然是个属官,还似乎跟唐姑是旧相识。
唐姑却丝毫不搭理,冷声道:“唐姑听说你们衙门的人仗势欺人,都欺负到我秦墨弟子的家里去了!
“说!是不是你带人去的?”
那属官被唐姑以呵斥,显得有些语塞。
咽了一口,属官瞥眼望着秦风,见秦风面无表情,属官便又满脸堆笑,“唐姑娘,卑职也是奉命行事,得罪秦少侠,实在是无心之过啊。”
唐姑听见了那属官“奉命行事”几个字,显得有些犹豫。
唐姑心里有数,这四个字可不是衙役仗势欺人这么简单了。
京畿衙门里的衙役奉命,自然奉的是内史宁腾之命。
宁腾是掌管京畿之地的京师之长,若非不得已,唐姑也不愿和宁腾正面起冲突。
正在这时。
宁腾突然从衙门里快步走出。
围在门前的属官和一众徭役见状,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宁大人在此,尔等安敢造次?
“还不快走?
“卑职参见宁大人。”
宁腾却径直而出,丝毫不顾身旁的属官和衙役。
“唐姑娘。”
宁腾朝唐姑点头说了一句,立马朝秦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秦少侠,前些时日多有误会,本官在此给少侠赔罪了!”
宁腾说着又是拱手揖拜。
“请秦少侠海涵!”
秦风见状,顿时一头雾水。
唐姑、属官和一众衙役们,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唐姑满心疑惑,小声道:“秦少侠,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风一耸肩,“堂主,弟子也不知道啊……”
宁腾再次躬身喊道:“请秦少侠海涵!”
哎?
对了!
秦风一歪头,顿时有了眉目。
难不成是赵老伯?
对!
一定是赵老伯!
只有赵老伯知道那天的事,也只有赵老伯身为京畿衙门的官吏。
才有可能为我出这口气!
秦风想到这,心里顿时泛起一阵暖流。
看样子,赵老伯一定是费了不少功夫。
甚至可能还免不了破费地上下打点,毕竟让宁腾这样的人物跟自己行礼赔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秦风越想心中越是感动,不由地抿起了嘴角。
“秦少侠……你说句话啊……”
身旁。
唐姑一边轻轻地扯着秦风的袍襟,一边悄声催促着。
“啊?哦哦,”秦风恍过神来,看着仍旧躬身行礼的宁腾,秦风急忙道:“宁大人您快起来,无妨,一点小的误会,在下早就忘了。”
秦风也知道,宁腾好歹也是颇有身份的大吏,人家这样的人物放下身段给自己赔罪。
这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秦风又怎么好意思再得理不饶人。
“宁大人,那在下拉过来的这些纱灯?”
宁腾刚一抬头,立马又低下了脑袋,承诺道:“全要了!往后秦少侠有多少纱灯,尽管送来,本官照单全收!”
“真的吗?太好了!多谢宁大人!”
……
卖完了纱灯。
秦风带着唐姑走在返回作坊的路上。
呼啸的朔风吹彻而过。
唐姑头戴的帷帽,流苏掀开了半边,显露柳眉紧蹙的模样。
奇怪!
宁腾为什么会对秦风如此谦卑?
与此同时。
章台宫的大门徐徐而开。
同样也有两个身影信步走出宫门。
四人,似乎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