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清看目光错愕的酥饼,伸手戳了戳她的眉心,“放心,你姑娘命大的很,以后还要给你找个好婆家呢。”
酥饼摇摇头,一把抓着明朝清的手,虔诚地说:“我是姑娘的下人,姑娘却告诉我众生平等不让我用奴婢称谓,教导我读书习字练武,如今镇国公府有难,姑娘一个人苦苦撑着,沈世子,谢大公子那日苛责您,我知道姑娘不是不说,而是觉得已经用这门婚事稳住了局势,若不是李君卿……”
酥饼说着就替明朝清打抱不平,“若是皇室要为了个公主,自己打自己脸定然会被天下人嗤笑的,明明这门婚事希望促成的就是皇室,如今想要把女儿送进来的也是皇室,姑娘,我觉得世子爷对李君卿更多的是姐弟情谊——”
明朝清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打断了酥饼还要继续的话,“有些东西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的,我在嫁给李澹薇之前,就入宫了两次,很多东西都是皇室安排好了的,利益与共才是皇室最想看到的,而且这个利益与共,是要对皇室有益的,赐婚不久后,镇国公府就去前线了,有了这门皇室,我就算半个皇亲国戚了,是能被皇室好生拿捏的人,好在……”
明朝清淡淡说:“不要多想了,现在的局面就是后面那只无形大手推出来的,皇陵案李澹薇查的太急太猛,这个案子怎么多年都不能翻到明面来,定然参与的人许多,甚至控局的人垒起来是能和皇权对打一次的。”
酥饼说不出话了,那头打盹的月饼也动了动,苏醒了过来,“姑娘,你还在看账本吗,你饿不饿?”
“我看是你饿了,酥饼带着她下去弄点吃的。”明朝清吩咐,“还有,小路子的灶肚不要填,若李澹薇是要忙一宿,鱼肚白就给他送去,若是提前回来了也让他填填肚子。”
月饼饿的厉害,拉着酥饼去钻到小厨房去了,闻着香喷喷的鱼汤自个去找碗勺,“如今姑娘做汤的手艺是越发的好了。”
明朝清此前发现炖汤简单易学,还能得一大锅给王府没个主子都分点过去,可是每日都要好生钻研,诚然最开始几日送出去的汤,他们都怕毒死王府各位都置换了新的上去,可在李澹薇的不断鼓励下,明朝清的做汤的手艺突飞猛进的厉害。
月饼喝了大半浑身都舒服了不少,“你不要看大姑娘和世子爷吵嘴,这汤还是天天都在炉子上炖着的,你之前还说是大姑娘闲得慌了吗,如今呢,酥饼姑娘的脸疼不疼?”
酥饼拿着筷子给月饼戳了两个糕点起来,“姑娘说的大智若愚,你这本事能不能不要来对着自己人?”
“我又没说错,你看,咱们大姑娘就是半夜回了娘家,王府这头都不敢惹她了,世子爷还把公主殿下给弄了回去,太后那头虽然输了半招,但是那东西姑娘不是说自己就抿了小口吗,又生病被折腾了一顿,世子爷还去大内给太后发了脾气,说明世子爷肯定会和咱们姑娘共同富贵的。”
酥饼把糕点装在小碟子给她递过去,“你又知道了?”
“不是吗,明明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你们总是弄得很复杂。”月饼难得严肃起来,“若是一开始,从最开始初见的时候,大姑娘就和世子爷说实话,世子爷肯定会为了保护大姑娘低头成婚的,襄王府本来就对咱们姑娘有愧意的,不然为何入门王府众人都是捧着我们的,真的是因为世子爷几句提点的话,即便还提点的话,真的要瞧不起咱们的私下还是会使袢子的?”
月饼啃着糕点,“其实世子爷看着冰凉凉的,对人可好了,他们两个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婚事的开头,都是想着自身的利益,或者说,是想从对方身上得到某些可用的利益,所以说,一旦出事了,一旦有什么东西介入影响了这份利益搭建的信任,就崩了,而且世子爷和大姑娘最大的问题,就是两个都希望对方好好的就成,因此很多事情都没告诉对方。”
随便搬着小凳子坐在月饼跟前,“到底大姑娘也是忌惮世子爷更加忠诚于皇室不是?”
月饼哦了一声,思考了下,“可他们两个是夫妻啊,夫妻不是天底下最亲近的关系吗?”
“错了,是血缘,血缘才是天底下最亲近的关系。”酥饼纠正月饼,“世子爷是太子殿下的堂兄弟呢,襄王府一直都是最忠心皇室的人。”
“不是,襄王府其实和皇室压根就没有血缘关系,都是靠着姻亲一直联系着的,若真的是实打实的血亲,为何每一代皇后都是从襄王府出来的呢,隔着出来难道不好吗?”月饼不认同这话,“还有,慎什么堂兄弟,太子殿下是皇后生的,如今的皇后和襄王府那是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所以,镇国公府和天家皇室,在世子爷心中是一样的。”
酥饼失笑,“你说的对,所以皇室不是在世子爷很小的时候就把世子爷接进去,和太子殿下同吃同吃住吗,你也感觉到了,皇室甚至是非常买世子爷面子的。”
“那是因为太后和他有血亲,只要最后成为太子的妃的是李梨梨,太后一切都能容忍世子爷胡来,当然了,太后那日之所以那么逼迫大姑娘,还有一层原因,就是襄王府如今就只有个世子爷可以扶起来,若是他什么有脏倒下了了,那么襄王府就完犊子了。”
酥饼静静的听着月饼的两手,两只手捧着下巴,“所以,你觉得世子爷会不会和大姑娘和离呢?”
月饼眨眨眼,“你是不是问错了,不是世子爷一直担心大姑娘要和他和离会娘家吗?”
酥饼:???
“你不要看大姑娘和世子爷闹腾,若最后要和离了,肯定是咱们大姑娘主导的,当然了,若是这件事闹大了,真的是无法收场的地方,大姑娘可能会主动和离的,她肯定不愿意连累世子爷全家的。”
“姑娘看似独断谋划全局,实际上不是一直都在教导我们,不要连累无辜的人,大姑娘从一开始谋划婚事,就对世子爷是有歉意的,这三个月大部分相处的时间都可以看出来,大姑娘是很迁就世子爷的,因为她心中对世子爷有愧疚的情谊在其中。”
月饼顿了顿,“所以你不要看现在大姑娘一副要把襄王府拉下水的架势,真的觉得收不住场了,肯定会和世子爷一刀两断,而且他们两个压根就没有夫妻之实,只要大姑娘自己把这事放出来,就是给皇室台阶把襄王府保下来呢。”
酥饼听完月饼的话更加忧愁了起来,“你说这件事什么时候才到头啊,眼瞅着咱们姑娘的日子才好过了一切,这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了呢。”
“你发愁做什么,大姑娘不都说过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不能主控时间了,那么就交给老天爷咯,若是老天爷给的结果不满意,在动作也是来得及的,毕竟人定胜天嘛!”
酥饼被月饼弄笑了,“大姑娘说你什么事情都想着好的地方想,果不其然。”
“本来就应该朝着好的地方想才对,哪里像你和大姑娘什么事情都朝着最差的结果去,还说什么,想想最差的结果,若是能够接受就放手去干,若是不能就在观望观望,明明过程是可以控制的……”
酥饼起身不听月饼继续说下去了,外面的雨越发的大了起来,也不知道日子什么时候才能风调雨顺起来。
明朝清已经熄灯了,放了床帐深吸了口气,嘴里念出一长串的符咒,手指凌空滑动这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