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昏迷当中的郦眉笙也记着不能伤到兰清弦,于是待滚到山崖脚下时,他已经遍体鳞伤。
兰清弦再一次用力总算挣开了郦眉笙的双臂,她也顾不得周围会不会有人来,直接把面具掀开。
没有内力的人自是没办法判断郦眉笙到底伤得怎么样,兰清弦便用最笨的法子,硬生生将郦眉笙背了起来,拖着脚往前走。
将梁寨周围的山势很是奇特,他们滚下来的那条路算是意外,再想要原路返回那是决然不可能了。
好在此处山高林密草盛,兰清弦几乎是耗尽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藏身的山洞。
不能点火,疑心有火光会招来敌人,兰清弦只能脱下身上的大氅给郦眉笙盖上。
这一夜还未过去多久,他们这一伤一残也只能在此处先度过困境。
昏迷当中的郦眉笙不会说话,没有表情,兰清弦就倚在他旁边,借着不多的夜色仔细观察起来。
看着看着,她就忍不住上了手,从额头再到下颌,仿佛有手指重新描摹了一个郦眉笙出来。
“我有心对你说抱歉,毕竟是我让你内力有损……可我觉着你听到我的歉疚之心,又会不高兴,总想着我是在把你渐渐推远……
眉笙,你是个傻子,我一次又一次告诉你,我会离开,会辜负你,可你还是义无反顾……”
或许是此处的寂静令兰清弦卸下了心防,她也是趁着郦眉笙人事不省,便凑得越发近,几乎是面贴面。
现世的青沇将男女情爱也放在心上,但却不曾付之生死,犹是阿商背叛她,更令她生出厌恶。
然郦眉笙同阿商不同,便是一腔赤诚就足以令兰清弦心中震撼,她都这般靠近了,似是想要亲吻上去时,就见郦眉笙忽的睁开了眼睛——
兰清弦来不及反应,但见郦眉笙伸手一揽,将她身子转了一圈,正是她在下,而郦眉笙在上。
许是有了这个难得的机会,郦眉笙也不再担忧会否冒犯兰清弦,便径直吻了上去——
兰清弦的唇不如他想象之中柔软,还带着伤口的血气,然他仿佛得了至宝,唇齿相依之间似是要将兰清弦拆骨入腹。
一时冷,又一时热,没有了兰清弦的抵抗,他就如同被鼓励一般,更把兰清弦抱得紧了一些,好似这一次的亲吻便是从兰清弦身上吸走所有的生气。
再看兰清弦,她此时真是瘫软如一滩水,她的挣扎不从四肢上来,却在脑海中天人交战,她明白该是要推开郦眉笙,可是这般温度传入她四肢百骸,令她一时沉溺,不愿苏醒。
便是这最不应该之事,也是兰清弦于痛苦中找到的唯一的甜,还要顾虑什么?还有什么比这个吻更令人迷恋?
于是,她终是伸手圈住了郦眉笙的脖子,放纵自己无条件接受这绵软爱意的风暴。
一个不愿醒,一个伤已深,肌肤相触的那一瞬,战栗如花盛开……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刻钟,或许是一炷香,又或许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郦眉笙最先想到的,就是覆住兰清弦的双眼。
情之所至,不由控制,而后便是恐惧便是愧疚,他害怕兰清弦会用最残忍的目光割裂他整个人,那他才是真正的失去了所有。
兰清弦的睫毛很长,应是在他掌中眨眼,还似有搔痒的感觉,也正是这感觉又让他迟疑,难不成还要一直捂着兰清弦的眼?